我看到他们每个人盯着那条鱼吞口水,就觉得很心酸。
在这些人当中,属张队长年资最老、经验最老道。
但他知道眼下情况特殊,也征询邵依凡的意见。
待她点头后,张队长亲自动手把那鱼的肚子剖开,挖出血淋淋的内脏丢在船舱里。
用雨水冲洗干净,割下很小一片放在掌心里,“我先尝一块试试看,如果没事最好,万一真的有毒,赶紧丢到水里去,千万不要留在船上害人!”
他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神色郑重,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味道。
张队长闭上眼睛,稍微嚼了几下,就一口把鱼肉吞进肚子里。
他不敢嚼烂了细细品尝滋味。
新鲜的生鱼肉吃在他嘴里,大家提心吊胆又不停咽着口水看着。
“不像想像中那么恶心,非但不腥气,反而有些酸甜的回味,我感觉自己的胃有一股暖洋洋的热量扩散到全身,就像沐浴在春风里一样,很舒服。”大家盯着他的脸色看,目光中包含着许多复杂的表情。
过了良久,张队长睁开眼睛,咂着嘴巴笑着说“好像没毒,味道还挺不错的。”
大家一片欢呼,蒋帅顿时两眼放光,上去抢过鱼肉就咬。
张队长突然把他手里的鱼肉打落到船舱里,不满道“船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怎么光顾着自己?”
蒋帅有点怕他,缩着头颈一边道歉。
一边盯着那块到嘴的鱼肉不放,样子十分可怜。
一群人迫不及待地回到驾驶室里,团团坐在地上。
各个神情激动,一双双饥饿的眼睛盯着那条血淋淋的死鱼。
连那些女生也顾不上矜持,不时用小而尖的舌头舔着嘴唇。
张队长估摸着把鱼肉分成九份,再加上鱼头、鱼尾和两只怪里怪气的翅膀,正好一人一份。
突然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谁来分?
谁吃肉谁吃头?
张队长把瑞士军刀在衣服上擦干净,犹豫了一下,对蒋帅说“刀先放在我这里,以后再还给你吧。”
蒋帅心不在焉,胡乱点着头“没问题,你快点分鱼肉吧!”
张队长收起军刀,把鱼尾放在自己面前,“刚才我吃了一片,只要鱼尾就可以了。男生要有点风度,自己认吧,谁要鱼头,谁要翅膀?”
大家面面相觑,神情都有些尴尬,谁都不肯先开口。
我慢吞吞的说“翅膀就归我吧,吃不惯生鱼片,会泛恶心。”
黄大仙紧接着说“我也吃不惯,我吃鱼头。”
张队长感激的看了我们一眼,说了声谢谢!
他把其他鱼肉都分给其他人。
蒋帅三口两口就把自己的一份吞进肚子里,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
没品出什么滋味就完了,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别人细嚼慢咽。
黄大仙费劲地啃着那只硬邦邦的鱼头,差点连牙齿都蹦掉。
那条鱼除了一层皮,剩下的全是骨头,根本吃不到什么肉。
张队长帮黄大仙把鱼头剖开,才勉强吸到一点鱼脑。
粘乎乎的,口感很糟糕,而且少得可怜。
黄大仙自嘲道“据说动物的脑容量跟它的智商成正比,看来这条鱼真是笨得要命。”
邵依凡咽下嘴里的鱼肉,冷冷跟了一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它要是聪明就不会上钩了!”
张队长看蒋帅实在可怜,就把鱼尾巴上的皮肉让给他,自己津津有味的吮吸着几根骨头。
蒋帅连连道谢,迫不及待地塞进嘴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酸酸甜甜的,像咕咾肉,我妈烧的咕咾肉最好吃了,肉多,番茄酱也多……”
我从鱼的内脏里拣出血淋淋的肠子,挂在鱼钩上丢进水里,希望能再钓上几条鱼充饥。
邵依凡见大家脸上都有些倦怠,就让他们去休息。
她跟我留在船舱里一边舀水一边钓鱼。
大雨哗啦啦地下着,邵依凡用铅桶把船舱里的积水舀出去。
我用内脏钓到几条二指大的小鱼,随手丢进船舱的积水里。
望着那些可怜的小鱼在水里游来游去,不禁感到一阵自责,现在我们就像这些鱼一样,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噩运会突然降临到头上。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黄大仙和张队长出来接替我们。
邵依凡却不急着回到驾驶室里休息,孤单地站在船头,任凭狂风暴雨打在脸上,沉默不语。
我觉得她有些异样,忍不住推了一把,大声说“进去吧,累一天了,再不歇歇会生病!”
她苦笑一声,自言自语“病就病吧,这样下去大家撑不久,迟早都会死!”
声音很低,他们还没来得及捕捉到就被风吹散,被雨淋灭。
但是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心中不由一动,邵依凡算是大家的精神支柱,如果连她都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