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太后面沉如水,一想到她曾经那么喜爱秦昕,就觉得吃了口馊饭似的难受。
下面的苏氏惊得身子微微颤了一下,觉得自己根本是遭了无妄之灾,被秦昕这丫头给害死了!
这丫头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竟然敢勾结妖道,搅风搅雨。难怪过去云光总夸秦昕命好,原来竟是因为这样!
秦昕咬了咬下唇,心里更怕,可是事到如今,她只能咬死不认:“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是云光道长冤枉臣女的!”
她说来说去,都只有这句话,偏偏又说不出来云光为什么要冤枉她,总不能说是自己封口银子没给够吧。
卫皇后优雅地抚了抚衣袖,“既然你不认,那就上公堂,与云光对质,由京兆尹来审。”
秦昕双眸瞪大:“!!!”
卫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秦昕,眼里只有厌恶。
曾经,她也想把秦昕视作亲女,但是对她总是亲近不起来,渐渐也就歇了心思,只想好好照顾她,就当是为了妹妹与妹夫在天之灵。
直接秦氿出现了,她才明白原来血脉之间的牵连竟是如此玄妙。
秦昕的体内流着赵阿满那对贱人的血,也难怪无论是性子还是行事都肖其父母,做事如此上不了台面!
秦昕和顾璟有皇帝赐的婚约,为了皇家的脸面,柳太后才叮嘱卫皇后在私下里审明白了,不能让外人看了皇家的笑话。
而对卫皇后来说,她顾及到的是秦则宁、秦氿与秦则钰兄妹三人。
秦则宁他们姓秦,与秦昕是隔房的兄妹。
要是秦昕的这桩丑事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坏的是忠义侯府的名声,对他们兄妹三人都不好。
他们都还没有说亲呢,不能因为秦昕这贱人害得他们说不上好的亲事。
尤其是秦氿。
秦氿本来身世就坎坷,她在外头长大的事人尽皆知,在京中怕是难免遭受一些异样的目光。
若是再因着秦昕,连累了秦氿,就算她有自己这个皇后当靠山指户好人家,将来夫家上不上心却也不是她能够左右的。
所以,卫皇后没有反对柳太后的意思,方才她故意提京兆尹也是吓吓秦昕的。
秦昕信了,也吓到了。
她知道自秦氿回来后,卫皇后就厌了她,她也相信卫皇后做得出来。
秦昕心乱如麻,她决不能去京兆府,要是上了公堂,云光这疯狗咬着她不放,她就更说不清了!而且,她也会成为京中的笑话,那么她二皇子妃的位置还保得住吗?!
皇家能容得下一个白玉有瑕的皇子妃吗?!
秦昕的瞳孔闪闪烁烁。
权衡利弊后,秦昕只能避重就轻地说道:“皇后娘娘,臣女是求过云光道长一次,但臣女只是想讨太后娘娘欢心,所以才让云光道长替臣女说几句好话。”
她眨了下眼,眼眶中就浮现一层薄雾,楚楚可怜。
再眨一下眼,长长的眼睫上就沾了几滴晶莹的泪珠,恍若风雨中的娇花。
秦昕微咬下唇,半垂下眼睫,声音轻颤,“因为三妹妹回来了,臣女害怕……怕……”
她的声音微微哽咽,说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青衣內侍进来了,禀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二皇子殿下求见。”
柳太后道:“让他进来吧。”
卫皇后抬了抬眉梢,慢慢地浅啜了一口热茶。
卫皇后并不意外二皇子会来,消息本就是卫皇后让人透出去的。
来得正好!
跪在地上的秦昕同样觉得顾璟来得正好,双眼再次睁大,但这一次是惊喜。
秦昕又眨了下眼,眼眶一下子红了,纤细的肩膀轻轻地颤抖着,晶莹的泪水自眼角滑落下来,衬得她娇小苍白的脸庞楚楚可怜。
“娘娘,臣女错了。臣女只是太害怕了,才会一时鬼迷心窍,做下错事。”
“臣女知道,当初皇上把臣女赐婚二皇子殿下,是因为臣女是您的外甥女,可是现在臣女不是了……”
“三妹妹回来了,臣女害怕,真得很害怕……”
秦昕哭得不能自己,娇躯颤抖得更厉害了,跪伏到了地上。
二皇子顾璟一进东偏殿就看到了这一幕,心中的怒火倏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本来顾璟听闻秦昕竟然牵扯到了云光的案子时,又怒又气,但是理智告诉他,以秦昕的性情不会平白去做那样的事。
他的昕儿是那么善良。
他还清晰地记得前年他微服出游时,意外落水,他是会泅水,可偏生那时恰好衣袍被水草缠住,是偶然路过的秦昕下水救了他。
下水之前,秦昕并不知道落水的人是他,却还是奋不顾身地下了水,又有几个女子能做到她这般!
别人不了解秦昕,他了解她!
顾璟生怕她在卫皇后这里受委屈,就匆匆赶了过来,正好听到了方才这番话,心里激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