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又下了一夜的雪,今天的阳光金灿灿的,洒在周围的白茫茫的积雪上。
顾泽之身着一袭紫色宝相花织银直裰,外披一件玄色斗篷,那狭长的凤眸犹如晴光映雪般明净,当看到秦氿时,又亮了三分,漂亮得令人心悸。
他微微一笑,看着秦氿步履轻盈地朝他走来,嵌着一圈白兔毛的斗篷帽随着她的步履一颤一颤的,衬得她的瓜子脸尤为小巧。
其实他来侯府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她而已。
毕竟皇帝赐婚时他不在京,所以今天刚回京,他就来了一趟秦家,想看看她对这门婚事的态度。
此刻看秦氿这副活蹦乱跳的样子,顾泽之笑容更深:嗯,这丫头气色很好,不错!
秦氿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了顾泽之跟前,走近了,她才发现顾泽之看着风尘仆仆的,心头一亮,“大哥,你是不是刚回来?”
门房婆子默默地缩了缩身子,这侯府上下,谁人不知道三姑娘是个不好惹的主,敢直接动手揍五爷,连太夫人的面子那也是说下就下,是侯府新晋的混世大魔王!谁惹上她,谁就等着吃闷亏!
“嗯,刚回来,方才进了一趟宫。”顾泽之微微颔首。
他身后的那匹白马也恢恢地叫了一声,秦氿与这匹白马也算很熟了,忍不住就去摸了摸它,白马亲昵地蹭了蹭她,这一蹭,把她头上那松垮垮的斗篷帽蹭得往后掉了下去。
顾泽之斜了白马一眼,正想替秦氿把斗篷帽再带回去,右手却是在半空中一顿,从她鬓发间捻下一片残叶,笑道:“你刚才在修剪君子兰?”
他手上的这片残叶上明显有剪子修剪过的断口。
秦氿点了点头,眸子亮晶晶的,“我养得可好了,我的君子兰现在还在开花呢!”
君子兰一般在春夏开花,养得好,也可全年开花。
秦氿在侯府每天闲着无事,也就是看看书、练练字、养养花、骑骑马什么的,消磨时光。
“我还打算在屋后的院子里再种几株梅花什么的,这个季节院子里的那些花木都谢了,显得有些冷清荒芜。”秦氿兴致勃勃地说道。
顾泽之含笑听着她说,眼底闪过一道璀璨的光芒,随口提议道:“还可以种些山茶花。”
秦氿的眼睛更亮,“山茶花好!”
顾泽之:“等开春,我让王府的花匠给你送些山茶花过来。”
秦氿也不跟顾泽之客气,点头应了。
“簌簌簌……”
一阵寒风吹来,吹得周围的树木微微摇曳,把那枝头的积雪吹落,片片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好似又下起了一场小雪。
顾泽之眼明手快地又替秦氿把斗篷帽给戴上了,恰好把那些雪花隔绝在斗篷外,可他自己的鬓发间却是沾了不少雪花,越发显得风尘仆仆。
“大哥……”秦氿本来想说让顾泽之早点回去休息,话还没出口,就见顾泽之突然解下了腰侧的一块环形雕雀纹白玉环佩。
顾泽之:“伸手。”
秦氿就乖乖地伸出了右手。
顾泽之把那块白玉环佩放在了秦氿的手心,含笑道:“我先回去了。”
说话的同时,他抓住了白马的缰绳,翻身上了马。
秦氿下意识地握住了环佩,那环佩犹带着一股余温。
他特意跑这一趟莫非就是为了给她送玉佩吗?
秦氿喊了一声:“大哥!”
白马刚刚转过了方向,马上的紫袍青年回头朝她看来,背光下,阳光在他身后蒙上一层金灿灿的光晕,那俊美的面孔在阴影中略显模糊。
秦氿:“伸手。”
顾泽之笑了,从善如流地伸出了手,带着薄茧的掌心朝上。
秦氿上前两步,把自己的手炉塞给了他,然后欢快地冲他挥手道别,就转身往侯府的方向走。
顾泽之:“……”
他看着她轻盈的背影,笑容温柔和暄。
顾泽之一手抱着手炉,一手牵着缰绳,一夹马腹,白马就“恢恢”叫着,回了端王府。
端王妃一早就听闻了顾泽之回京的消息,也知道他方才进宫面圣去了,早早就在王府翘首以待地等着儿子回府。
看着数月不见的儿子,端王妃喜笑颜开,笑得眼角露出一道道皱纹,招呼道:“泽之,快过来坐下!”
端王妃三十出头才得了这唯一的嫡子,对于儿子,她一向是无条件的疼爱。
“父王,母妃。”
顾泽之恭恭敬敬地给坐在炕上的端王与端王妃行了礼,然后才坐下。
端王妃一眼就看到了顾泽之手里抱了一个八角形的手炉,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还抱着个手炉呢!”
自家儿子自家知,端王妃当然知道儿子从小练武,火气好得很,这大冷天穿一件单衣也跟个没事人似的。
顾泽之一边坐下,一边答道:“秦三姑娘给的。”
端王妃怔了怔,笑容更深了,眉宇间溢满了慈爱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