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措在榴花宫等得昏昏欲睡,还是没有等到元珣回来。
小桃见她撑着腮帮子的困倦模样,忍不住劝道,“娘娘,要不你先去床上安置吧。今日一早从温泉山庄赶回来,又碰上二皇子这事,您都没好好歇歇。”
阿措轻轻摇头道,“陛下说了他去去就来的,他今天也辛苦了,我要等他一起睡。”
自从元珣从陇右回来,每晚都是在榴花宫安歇的,他们俩日日一起用晚膳,同床共枕,就像是寻常夫妇一般,紫宸宫很多东西也都搬到了榴花宫来。
阿措已经习惯和元珣一同入眠,若是他不在身边,她睡得都不安稳。
见自家娘娘坚持,小桃也不再多言,只道,“那奴婢去给你端杯玫瑰香露来,喝了也好醒醒神。”
“好的。”阿措朝她温婉一笑,小桃便出门了。
才行至门口,就听到小桃惊讶道,“常喜公公,你怎么一个人来了?陛下呢?”
“哎哟,小桃姑娘,宸妃娘娘睡了么?”
“还没,怎么了?”
“劳烦你进去通禀一声,就说我有要事求见。”
小桃见常喜面色严肃又焦急,也不敢耽搁,忙回身进屋。
这边厢阿措听到外面的动静已经走了出来,她紧了紧身上披着的长衫,看向常喜公公,“出什么事了?”
常喜忙行了个礼,一张脸皱得跟包子似的,“陛下,陛下他……头疾又犯了……奴才这是没办法了,才想着来找娘娘您……诶,娘娘,您——”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一袭藕荷色长衫阿措快步跑了出去。
常喜一怔,小桃这边也堪堪回过神来,忙喊道,“娘娘,你慢点,外头冷着呢,等奴婢给你拿件斗篷啊。”
常喜忙道,“小桃姑娘你这边快点,我先追上去。”
说罢,常喜火急火燎的赶上阿措的脚步,小桃那边也忙取了件银白底色翠纹斗篷,快步跑出榴花宫。
腊月的夜晚,泠泠月色洒在琉璃瓦的积雪上,夜风萧瑟,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
阿措顾不上冷意,她只知道陛下现在很痛苦——
上次他发病的模样,她还记忆深刻。
常喜和小桃追上了她,小桃迅速拿着斗篷裹住阿措,常喜则是喊道,“娘娘你慢点,当心别摔着。”
阿措的脚步半点没停,问着常喜,“晚膳的时候陛下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发病了呢?”
常喜一噎,支支吾吾的不敢说出实情,只道,“可能是为了二皇子生病的事忧心所致……”
阿措咬了咬嘴唇。
陛下在她面前格外淡定,原来他私底下这么难过么。
转念一想,是啊,陛下虽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却也是个人,是阿麟的爹爹,也深爱着这个孩子。
只不过他将情绪隐藏的很深,没有对外表露罢了。
阿措想到自己可以在陛下的怀中哭,那陛下要去朝谁哭呢?
思及此处,她一阵心疼。
当她走进大殿,听到元珣的嘶吼声,还有他拿着刀剑胡乱挥砍的身形时,心脏猛地一缩,更是疼的厉害。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大殿内被砍得乱成一片,只余零星几盏烛光在冷风中明明灭灭。
见阿措要进去,小桃下意识要去拦着,常喜拉着她,“小桃姑娘,里头危险。”
小桃蹙眉道,“就是因为里头危险,怎能让娘娘一个人靠近!”
常喜还要再说,就见阿措回过头对他们道,“你们在门外守着,别进来。”
常喜愣住。
小桃着急喊道,“娘娘……”
月光下,阿措如玉般晶莹白皙的脸庞带着不容置喙的神色,她沉声道,“这是我的命令。”
小桃和常喜都呆住了,他们从未见过宸妃娘娘这副模样——
不再是平日里那个稚气未脱的爱笑小姑娘,而是一位带着威严贵气的后宫之主。
两人忙垂眸,恭敬退下了。
大门一合上,阿措就迫不及待朝着元珣走去,“陛下,陛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元珣拿刀的手忽的一顿。
然而下一刻,剧烈的疼痛在脑中响起,仿佛有一万只蚂蚁在脑中啃噬一般,又痒又令人狂躁,他恨不得要将脑袋给割下来,好减轻此刻的痛苦折磨。
“陛下!”阿措大步走到他眼前,手朝前伸着,想要去抱他。
还没等她靠近,只见一道冷光闪过。
一把冷冰冰的刀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吹毛立断的锋利刀刃紧贴着她的皮肤。
阿措的身子僵住,莹润的黑眸中也闪过一抹不可置信。
他……他竟然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元珣捏紧了刀柄,浓眉紧紧地拧着,像是在艰难的控制着那股杀气,布满血丝的狭长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哑声道,“走开。”
阿措蓦得回过神来,不像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