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这原该团圆的日子,她思念陛下更是无可厚非。
就在她想着该怎么劝阿措的时候,就见阿措自己摇了摇小脑袋,一脸乐观道,“不过也没事,反正酒也不会坏的,我先把酒酿好,等陛下回来他正好可以喝上……对,正好当庆功酒!”
沈老太太见她自我安慰了,苍老的眉目浮现一丝慈爱的笑来,“你这样想就对了,那明日祖母陪你一起酿。”
阿措甜甜一笑,“嗯嗯,前两天长公主殿下跟我说了,如若顺利的话,陛下应当十月底或者十一月初就能回来了。现在都八月十五了,算算日子也快了!”
沈老太太笑道,“是,是快了。等他回来,你怕是已经生产,到时候陛下一回来就能见到你和孩子,肯定欢喜极了。”
她这话音刚落,就听阿措“呀”了一声。
只见阿措按着大大的肚子,双眸弯成月牙儿似的,软软道,“小宝宝们动了。”
小桃笑眯眯的接嘴道,“肯定是听到陛下要回来,小主子们也期待的想要见父皇呢。”
这话惹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月光皎洁如水,一阵清风轻轻吹过,送来阵阵桂子馨香。
同一片明月之下,陇右的定州城外却是一片安静。
城内乱党在庆贺中秋,城外大军却格外的沉默——这样特殊的日子里,双方约定俗成似的不会交手。
可偏偏,元珣不是个守规矩的人。
士兵营帐中。
听着耳畔同袍的呼噜声,陈暮云侧着身子,盯着帐外皎洁明亮的月光发呆。
也不知道祖母、爹爹、大伯还有兄弟姊妹们如今在做什么,应当是齐聚一堂喝酒赏月吧?
那宫中的小表妹呢?宫里是有宴会的,她应当是在宴会上。算算日子她也有八个月了,这样重的身子,想想都辛苦。
唉,也不知道家人们会不会想起自己?
估计就算想起,也大都是生气吧,毕竟她这么任性的跑了出来。
就在陈暮云胡思乱想的时,帐帘突然被掀开——
几乎是本能的,陈暮云警惕的按住了枕边的长刀,抬眼朝帐门看去。
当看到来是伍长之后,稍稍松了口气,不过转念就皱起眉,这么晚了,伍长来作甚?
只见伍长走到长榻前,挨个将人推醒,一把粗嗓子压得很低:
“都起来都起来,一个个睡得跟猪似的,快起来!”
被推醒的士兵们原本还一脸睡意朦胧,对上伍长那张严厉的脸后,立马清醒过来。
陈暮云压着嗓子,问道,“伍长,这大半夜的把大家伙儿叫醒作甚?”
伍长清了清喉咯,声音还是放的很低,“你们赶紧收拾收拾,拿上家伙事,上头刚下的命令,要夜袭定州城,打那群王八羔子一个措手不及!你们动作都快点,一盏茶功夫到外面集合,迟到者军棍伺候!”
这话一出,帐篷里静了静。
伍长也不多耽误,走出这个营帐,继续往下个营帐通知。
陈暮云本来就清醒着,如今听着夜袭定州城的消息,顿时觉得更精神了。
她无比麻溜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拿起装备就穿戴起来。
一旁的吴大宝见她这热血沸腾的样子,忍不住嘟囔道,“我说你还真是个怪人,大半夜的杀敌你咋跟过年似的?你不困啊?”
陈暮云嘿嘿一笑,“反正我想家想的睡不着,倒不如杀敌过过瘾。”
吴大宝,“……”
是个狠人。
帐内其他几人也都纷纷起身穿戴,但嘴里还是忍不住抱怨,“陛下也真是的,大过节的也不让人好好安生,明天打战也不迟啊。”
陈暮云闻言,免不得要分辨两句,“陛下这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咱也别抱怨了,留着几分力气杀敌多好,你们想想,要不是那群杀千刀的乱党要造反,咱们何必不远千里来到这战场上?”
其他人一听这话,也觉着是这么个道理。
“陈老弟说得对啊,如果不是那些乱党,咱们这会子都在家里陪家人过节呢,哪里会在这吃苦受罪!”
“对,千错万错都是那些乱党的错,真是有毛病,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造反!”
“奶奶的,越提越来气,待会儿老子就杀他们一个痛快,早点打完仗,也能早点回去抱媳妇!”
不多时,一群大老爷们拿着刀就跑出去了。
此时校场内已经站了一大堆士兵。
陈暮云站在士兵队伍里,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刀,又检查了一下右后手的皮囊,心底盘算着:等会儿可要大杀一番,定州城打下来了,就还剩秦州、肃州两座城池,速战速决,没准还能赶上十月回京呢!
因着是偷袭,将军也只简单的分配了一番,并未大喊什么激励人心的口号。
倒是一袭玄色长袍的皇帝竟然出现在高处。
皎白月光之下,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带着一种傲然天下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