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晫的心上当然有个小姑娘。
小姑娘脸颊圆圆,酒窝深深,模样乖巧可爱,可闹腾的时候也是鸡飞狗跳。如今小姑娘长成了个大姑娘,她的身量抽长,面容长开,却仍旧是人心上思及时最甜蜜柔软的那块。
也不知道是从何时起,也许是从起初他每日盼着在梦中相见时,宫阙重深,唯独在妙妙面前他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不用猜,不用顾虑。
宣晫成年后,皇后就拿来京中贵女们的画像,试探他的意思。
宫中所有人都知道他与妙妙的关系好,皇帝皇后亦是如此,他拒绝以后,二人也不再催促。原府就这么一个小姑娘,总得多给一些时间。
宣晫亦是如此想法。
他料想妙妙心中也并非全无自己,毕竟自己也算是她心中重要的人,便打算多等一些时候,等妙妙自己慢慢开窍,慢慢也喜欢他。他总怕自己太过急切,会把妙妙吓到,也不想『逼』迫妙妙。
小姑娘的脑袋里装着许多东西,他也只占小小一块角落,可其它适龄的姑娘都定亲了,她还是整日想着点心、读书、玩乐与狗,好像天底下除这些外就什么也没有了。宣晫再忍耐也有几分着急。
但这会儿……
宣晫头疼地避开她的视线,对上妙妙澄澈明亮的双眸,明明并非是他本意,可隐瞒也让他有几分心虚。他含糊道:“她……她这会儿没空。”
“没空?”
“她很忙。”宣晫慢慢说:“她平日里要读书,要照顾……照顾家人,就是我与她见面,也要看她空闲。”
妙妙“咦”了一声,惊喜地道:“她也在读书?与我是同一个书院吗?”
宣晫避而不答:“等她有空时,我再带你去见她。”
妙妙点点头,也就不再追问了。
她所在的书院里,女学生也屈指可数,妙妙稍稍一回想就能想起全部人,但其中并没有像是太子心上姑娘的人。不过也没关系,京城里可不止一家书院。
妙妙暗想:陆哥哥的消息最灵通,回头便让他去打听一番,京城书院里到底有多少女学生。
马车慢悠悠地行驶在街上,在京城最热闹的街口缓缓停下。
宣晫先一步从马车里出来,而后立在马车前,转身朝妙妙伸出手。妙妙习惯地扶着他的手跳下来,等站稳了,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连忙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
她背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太子哥哥,以后你不用扶我了。我都那么大了,不会再摔倒了。”
以前她年纪小,身量矮,爬上马车还得要人抱,从前跟着宣晫出来玩时,跳下来时太过心急,还不小心摔了一跤。从那之后,每回她上下马车,宣晫就都要扶着她。
但现在可不一样了。
现在太子哥哥有了心上人,她也要学会避嫌,省得让那位姑娘误会。妙妙心中已经将宣晫看得如家人一般重要,也不想让他多添不必要的麻烦。
妙妙还往旁边走了一小步,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宣晫眉心微微蹙起,欲言又止。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才道:“你不是说京城里开了新的铺子,等着我陪你一块儿去逛的吗?”
妙妙连连点头,说起这个,兴致又冒了出来:“是呀,年后开了好多家新铺子,还有一间是专门卖西洋来的玩意儿,我听好多人说有趣,可你没回来,我就一直忍着,等着你回来一块儿去。”
他一提,妙妙可等不及了,她把那间西洋铺子的位置记得牢牢的,说着就要拉上宣晫一块儿去,可是刚伸出手,她又迅速收了回来。
宣晫垂眸看着她动来动去的手指头,自己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去。
他还没抓到,妙妙就自己先泡了,她头也不回:“就……就在前面,可近了!”
“……”宣晫只好跟上。
西洋铺子是刚开没多久,满京城的人都对它好奇的很,铺子里一整日都人来人往。到了外人面前,妙妙便不再“太子哥哥”、“太子哥哥”的叫他,宣是国姓,更不好叫出口,妙妙便去掉前头名讳,只喊他一声“哥哥”。
西洋铺子门口便有一面等人高的西洋镜,与家中澄黄模糊的铜镜不同,清晰明亮,连头发丝儿都能一根根照得清清楚楚,每一个经过的人都要好奇地停下来观赏一番自己。再往铺子里面走,那可更了不得了,样样都是没见过的稀奇东西。
香料宝石,饰物家具,铺子墙上还挂着一框框方方正正浓墨重彩的油画,妙妙竖起耳朵听伙计介绍西洋那儿的出名画家,名字拗口又难念,画也与写意的水墨不同,不少人好奇地围着听。
多包柜上陈列着各种稀奇的玩意儿,妙妙一件一件拿起来瞧,西洋那儿的衣裙首饰都与京城各有不同,花边层层叠叠,样式繁琐,尤其是腰身紧束,让人瞧了都不禁猛提一口气。
妙妙憋着气回过头,一眼撞进了宣晫的眼里。
宣晫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却没像她一般看得眼花缭『乱』,反而视线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