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了。“卢公海内名儒,兼修文武,他的门生自然无话可说……你是要我荐他吗?若是荐他,便是无职也不妨,仅是卢公门生四字与弹汗一战的经历,便可以让中枢侧目了。”
“非也。”公孙珣摇头笑道。“此人是我腹心,也是私臣,而且他随我来北疆,乃是弃了家中妻子在洛阳的,如今要返回洛阳,我又怎么可能舍得留他在北地?”
“这倒也是。”郭缊不由叹气。“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乃是我麾下一名曲军侯,姓韩名当,此时也随我出行,不过却先往五台山探路去了。”
“我晓得此人。”郭缊再度插话道。“文琪不管往哪里去,都要带着他。据说此人本是你的乡人,又极擅弓马之道,辽西柳城大战一箭射死柯最坦,弹汗山前渡河时他为先锋……这些事情,你与人饮酒便常常说起,郡中上下都晓得。但是,此人文琪也未必就舍得吧?”
“不错。”公孙珣愈发得意。“我与义公生死相托,便是让他留在此处,他本人怕也不会答应。”
郭缊不禁感慨:“文琪确实能得人,可敬,可惜!那还有两人呢?”
“剩下二人,一名唤做程普,字德谋;一名唤做高顺,字素卿……俱是当世虎臣,而且难得此二人都是稳重性子,可以放心托付方面!”
郭缊认真应道:“要得便是稳重二字,但职务只有一处,不知道这两人细细说来有何差异?”
“差异当然是有的。”公孙珣感叹道。“德谋出身良家,年少便被举为郡吏,被我从右北平郡召来时就已经做到了一郡兵曹掾。此人容貌出色,行为得当,待人接物也都有一番水平……”
郭缊微微颔首。
“至于素卿此人,则为人清白严重,不苟言笑……他曾经犯下杀人重罪被罚为陪隶,是我将他从陪隶中选拔出来的。”
郭缊不由微微蹙眉:“文琪总不至于想举荐一个陪隶为军司马吧?就算是我愿意上书,难道尚书台就会认可吗?”
公孙珣倒也认可:“所以说嘛,若是说才能,这四人皆可,但若说到合适,其实我心里早有计较,怕是只有程普程德谋一人而已!”
郭缊不由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要点头应下此事。
不过就在此时,这位太守的耳畔却又忽然传来对方的一声感叹:
“人才难得,如今我身边还是乏人可用!不像郭公你们这些两千石,下个征召,派辆车子,就能把一郡一国的人物给招揽到手心里……也是可惜,可叹!”
郭缊一时无言。
“也罢!”公孙珣忽然摇头,复又端起那麦饭。“郭公可是答应我了?”
“答应了,答应了。”躲过那麦饭的郭缊颇有些意兴阑珊的感觉。“程普程德谋,我记下了,今夜我就写公文,明日一早便遣人快马送往洛阳公车署……你把这麦饭和豆粥都端走吧!”
目的既然已经达到,公孙珣也就不为难人家郭太守了,当即就将那麦饭和豆粥倒入了一个陶瓮中,准备事后去喂猫。
当然了,干脆利索了结此事后,接下来卤城县君与一帮郡吏自然也要重新入堂,然后宴席再开,顺便行酒论文,谈些风月之事,那就不必多言了。
只不过,等到晚间,当公孙珣将对方一路护送到官寺门口时,这郭太守却忽然趁着醉意,拽住了公孙珣的衣袖:“文琪,若无意外,此番你若入洛,你我或许便不知何时方能相见了,对否?”
“然也!”公孙珣不由笑道。“宦海之上,随波逐流,本就是如此……郭公这是何意,莫非要赠诗与我,聊表心意?”
“诗我是做不出来的,却有几句话与你,可表心意。”
“珣,洗耳恭听。”
“文琪,”郭缊长叹道。“你知不知道,我心中其实挺羡慕你的恣意风流,也极为佩服你的勇烈功业。因此,每次见到你时就不由去想,若是我也能像你那般一往无前,有进无退,做下如辽西、如弹汗山那等壮举,岂不是也不枉来此世间一场?”
“那郭公为何不做呢?”
“人生于世,多不能随心所欲的!”郭缊愈发感慨。“家族郡国、职责功业,都是要面面俱到……”话到此处,这郭太守忽然压低声音。“我父有信从洛中来,言朝中云波诡谲,要我务必小心谨慎,不留把柄。而你即将入中枢为郎,身处其中,便是有天大的后台,也要小心为上……慎之!慎之!”
言罢,不待公孙珣追问,这位并州名门出身的年轻太守,却是直接一甩衣袖,快步躲入了官寺之中,空留前者愕然于秋夜风中。
一夜无言,第二日,韩当探路而回。
“如此说来,那大孚灵鹫寺居然是百年古寺了?”赵芸好奇问道。
“回禀少夫人,正是如此,那大孚二字便是御赐的名字。”韩当赶紧拱手作答。“这五台山的寺庙竟然只比白马寺晚了区区数年,确实让人惊愕。”
“如此我们今日就走吗?”赵芸期待之余却又赶紧看向了自己丈夫。“郎君,需不需要向明府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