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本,因而忽略制度,这是我的过失,那第四件事情呢?”
“回禀主公。”鲁肃面色愈发严肃。“臣发现河北乡野之间,百姓居然不惧兵马刀兵!”
此言既出,不少人茫然不解,但也有如张昭、刘晔等人纷纷变色。
刘备稍作思索,也是终于变色:“果真?”
“确实!”鲁肃认真答道。“众所周知,乱事不过数载而已,如我等淮南治下,百姓虽膺服主公,但见刀兵军马行于道旁,依旧惶恐不安……而臣在河北,与郭奉孝同行,有两曲骑兵沿途护送,兵甲精锐,四五百骑横行原野,而道旁百姓非但不惧,反而常来围观询问,知道不是打仗后,甚至有人失望行于色……”
“这真是荒谬!”满堂静听鲁子敬言语之时,张昭忽然出言呵斥。
“在下一开始也觉得荒谬!”鲁肃即刻肃容对道。“后来一问才知道,卫将军在北面居然早就开始大面积解散屯田,并收原屯地与无主之地为公有,再计丁口授田……”
“这是万世之法!”刘晔几乎是脱口而出。
“不错,这是万世之法!”鲁子敬回头答道。“可如此授田也有隐忧,那就是人死之后,这公田要收回于公中的,可怜百姓辛苦一生,却无田产传后,不免心忧。于是今年春耕后又改为以户口授予部分永业私田,若人死则可买卖传承。而后又定下规矩,军功、治功、发明、著书、进学、出仕等事皆有赏田为永业私有,而这些赏赐下去的私田甚至不准买卖,生死随户!所以那些授田之后的屯民几乎人人求军功而得永业私田!”
“授田、私田,百姓闻战则喜……这才几年?”刘备终于悚然动容。“可怜我辛苦数年,不过勉强度田成功,连三长制都不稳,科举大学更是表面功夫,摊丁入亩看似成功,其实却是因为各地以军屯为主,所以空有虚名罢了。我这位兄长,怎么就能把这么难得事情办成的?莫非真的是天授吗?也怪不得你断定河北即将大举向南!”
“主公不要妄自菲薄。”鲁肃正色以对。“臣在河北之所以迁延许久,就是为了探查这授田制度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仔细去看,其实也就是幽州一带最为完善,冀州次之,营州、青州再次之。不过,其中青州、营州聚无主之田而屯之,继而解散屯田趁势授田的步骤却有条不紊,胜过冀州一些。”
“怪不得我叔父要写信劝降于我。”刘备一声感叹。“时局如此,也怪不得子敬你说咱们是危局……这便是子敬此番所得吗?”
“非也,臣与元龙此番沿途观感甚多,但相互议论,需要汇报给主公的结论不过是两句话而已。”鲁肃闻言愈发扬声以对。“之前所言,乃是此地文武众多,说出来堵人的嘴罢了。”
“哪两句话?”
“一曰,汉室实不可复兴!”鲁肃看着刘备奋力而言。“二曰,卫将军之势实不可动摇!”
此言既出,座中诸人多有震动,刘备更是面色难堪起来——这可是他的邓禹,周瑜在徐州,其人便是寿春城中最强硬的主战之人,却居然得出了如此结论!
一片寂静之中,张昭捻须若有所思,忽然起身朝着刘备拱手言道:“明公……天下大势如此,何必强行逆势而为?以明公和卫将军的交情,此时若能举中原而降,世代公侯不少。而一旦拖延下去,双方交战对垒,届时非但兵祸连结,死伤枕籍,更免不了手足相残,义气尽消!望明公多有思量!”
“臣非此意!”就在刘备神色愈发难堪之时,鲁子敬忽然扬声再言。“臣的意思是……汉室不可复兴,则主公须有仿效光武世祖重铸天下之决心,就不要再对长安存什么心思了,而所谓兴复汉室的口号也就是喊一喊而已,主公心里必须要清楚自己的根基在于地盘、人口、士卒、人才,而不是什么汉室宗亲的身份……那个身份一钱不值!”
刘备微微敛容,张昭同样微微敛容,座中不少人则纷纷低头不语。
“而所谓卫将军之势实不可动摇,乃是说不要指望着以后能学袁绍、董卓那时一战而胜,便可并吞州郡了。”鲁肃看都不看周围人,继续在堂中进言道。“首先,咱们要做好准备,等到时局到来之时,不说尽力助奋武将军求一胜,也一定要助他在黄河周边稳住阵脚;其次,主公不能再轻视江南了,应该即刻动大兵南下,吞灭孙策、降服朱皓,便是交州也不要放过,甚至如有可能,刘表、刘焉皆可逆大江而上,尽数吞并!因为只有身后有足够深的根基和纵深,才能在卫将军滔天之势下勉强稳住阵脚,从容争龙!”
堂中屏息凝气,刘备则微微动容。
俄而,刘晔第一个起身来到堂中与鲁肃并列,俯身而请:“明公,臣以为鲁子敬肺腑之言,实在是明公唯一出路!”
“此谬言也!”张昭终于忍耐不住,以至于勃然大怒。“卫将军果然有识人之明!他说鲁子敬为萧何不足,勉强称邓禹;刘子扬为张良不足,勉强称陈平;唯独周公瑾可比韩信……是在夸你们吗?明明是在说你三人有才无德,不足为任!而我今日却以为,卫将军还是高看你们了,你们这些人分明就是好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