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和人犯迟迟未到是有原因的,当一次催促不到后,公孙珣便带着娄圭和魏越直接闯入了县门下贼曹的公房,却正遇到田韶和那门下贼曹在烧一些纸张和木竹简。
公孙珣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感情这群王八蛋居然还真的是贪赃枉法之辈,而且他们居然胆大包天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
想自家老娘为自己又是写评书又是张布告的,这群人难道真不知道自己是和王甫谈笑风声,跟檀石槐惺惺相惜的人物吗?!
可自己这样的人物怎么连这几个吏员都没镇住呢?
谁给他们的胆子?
真以为自己不敢杀人怎么着?
“跪下!”公孙珣面无表情轻声吩咐道,宛如在吩咐家中仆从帮自己倒水一般。
然后,等他直接坐到门下贼曹的藤椅上之时,这二人果然也老老实实的跪下了。
“外面天挺亮的,”门外风和日丽,公孙珣指着公房大门认真问道。“光天化日之下,我就在官寺大堂,你们与我说实话,怎么就敢行如此事端呢?”
魏越和娄圭对视一眼,各自拔出刀来。
“因为我二人问心无愧。”而随着身后‘哐啷’两声,这田韶回复的倒也干脆利索。“此处焚烧的卷宗俱与我二人无大关碍!”
“正是如此。”贼曹也是胆战心惊。
“不与你二人有关,难道跟我有关?!”公孙珣登时发怒喝问道。“你当我公孙珣是蠢驴吗?”
“确实与县君有关!”田韶赶紧惊慌答道。“我等只是怕县君难堪!”
公孙珣自然冷笑不信:“我今日乃是平生第一次入襄平城,你倒是说说,如何与我有关?”
然而话音刚落,他自己就面色突变,然后不由和对面的娄圭无言对视一眼……是了,与他公孙珣有关未必就是他公孙珣亲手惹出来的事,此处可是还有他家的安利号和他远方族兄公孙域呢!
“县君何其睿智,想来也大概明白了吧?”那田韶察言观色,然后便膝行上前,靠近对方低声言道。“不瞒县君,我襄平县虽然是辽东首府,却北与玄菟郡相邻,东与高句丽相接,故此,颇有不少案件是安利号从玄菟、辽东带来的。”
“站起来,”公孙珣只觉浑身无力。“然后细细说来。”
娄圭、魏越闻言俱都收刀,而这田韶也赶紧与身后的门下贼曹一起起身,算是就此松了口气:“其实此事从情理上来说也不怪安利号……嗯,县君身为安利号少东,可晓得东珠、人参的买卖吗?”
“这是自然。”公孙珣愈发头疼,只能无奈催促。“你直言便可。”
“人参与东珠,俱是我塞外特产。”田韶倒是直接揭开了谜底。“安利号发掘此物,确实让本地人多有助益,可是这两样东西非但便于携带,还贵重异常,而那些参客、珠客又多是亡命之徒,所以就多在野地、野道中行劫掠、谋杀之事……”
公孙珣一声长叹,便是娄圭和魏越也是不由面面相觑。
“别的地方倒也罢了,咱们襄平县东侧地方极广,人烟却极少,又与高句丽交接数百里,所以彼处的小道旁就多有无名尸首出现。这种案子也查不出什么首尾,仅靠容貌也不知道是汉人还是高句丽人……当然多是异族贱民居多……但毕竟是人命一条,而且国法严厉,便只能由县中收尸,并设置卷宗,压在贼曹这里……”
“我晓得了。”公孙珣当即摆手。“那玄菟那边又如何?彼处的人参和东珠应该可以直接在玄菟郡内收拢吧?”
“依然是财帛动人心罢了。”田韶说着,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玩意来。“县君可认得此物?”
那是一个所谓元宝形状的小银锭,安利号内部常用来奖赏员工、下线的顶级贵金属。而公孙珣见到此物后,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县君。”田韶再度压低声音解释道。“咱们大汉历来缺银,不仅是缺少银矿,更是缺少便于冶炼的上好银矿,故此,境内寥寥的几处著名银矿都是如金矿一般由少府直接派人管辖,比如咱们襄平县(辽阳)和西平安县(丹东)交接处就有一处难得的好银矿,朝廷却是要定量收取的,别人也摸不着……而你家安利号之所以能有这么多银锭,乃是因为你们家从境外收矿!具体来说,是玄菟郡正北方的扶余某处地方来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公孙珣不由无力追问道。“你只说为何不在玄菟收矿冶炼,反要让那些运送银矿的人来襄平呢?”
“因为冶炼这种事情需要人来照拂。”田韶也是无奈解释道。“贵号收矿之事,乃是从之前贵族兄公孙域公孙太守在玄菟任上时开始的,甚至听人说那个银矿本就是十几年前他出兵助扶余人抵抗高句丽人时才入了贵号眼的……后来他卸任来到襄平置业立户,贵号的银矿冶炼之地也就跟着从玄菟来到了襄平。”
公孙珣完全无言以对。
“其实县君不必挂怀。”田韶见状最后安慰道。“从扶余人手中赚钱,从高句丽那里收参,都是好处远大于坏处的事情,真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