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公孙珣深深一个长揖,代自家安利号笑纳了。
“还有一事,”侯太守继续道。“贤侄这一次终究是临阵接敌,亲自上阵搏杀的,想来应该是对那晚的战事知之甚详,那你知不知道此战中,咱们辽西郡发面都有谁立下殊勋,值得特别嘉奖呢?”
公孙珣最后等的就是这句话,只见他再度俯身拱手道:“回禀明府,这一战,我辽西郡中有两人表现着实可圈可点。”
“说来听听。”
“一个是在下族弟公孙越,他虽然没有临阵杀敌,却在后方协助在下族叔右北平公孙长史指挥若定,把握战机……发骑卒前后夹击,发步兵第次接应,都是他的首倡……”
“好!”侯太守左手捻着自己的长须,右手一抚几案,直接打断了公孙珣的话。“我就知道,你们公孙氏不愧是我辽西第一名族,世代忠诚于王事不避生死不说,俊杰也是层出不穷……你这族弟今年多大了?”
“只比末吏小一岁,体格已成,弓马俱在,而且粗通文墨,知账识数,如果这小子能够受府君青眼,听说……听说我令支县户曹吏上个月正好缺员?”
户曹,顾名思义,就是县里管理户籍、徭役、农桑、道路的超级实权部门。再加上东汉年间,地方上的豪强最大的财富其实就是隐匿的户口,所以这个户曹吏的重要性不问自知。
更别说,这可是公孙氏自家所在的令支本县户曹吏,公孙本族也好,安利号本部也好,都要受这个位置直接影响的。
总之,这个户曹吏的级别不过是百石吏,但和公孙珣的主计职务一样,权力极大,而韩当孜孜以求却还有些担心拿不到手的屯长虽然是个秩比两百石的级别,可你真要是让人选,估计这普通人十之八九还是要选户曹的。
甚至,如果不是之前侯太守的态度如此之好,公孙珣未必敢如此露骨的所求这个位置。
“哎!”侯太守思索片刻,旋即摇头。“立下如此功劳,怎么能屈居一个区区户曹吏呢?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我苛待名族子弟?”
公孙珣眼皮一跳,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样好了,你说你那族弟比你小一岁?”
“是。”
“尚未通经传吧?”
“是。”公孙珣心里陡然一喜。
“那卢公也是海内名儒。”侯太守继续说道。“我要是以郡中的名义荐太多人也不合适,正好右北平的王府君也在这卢龙塞里,你这族弟的功劳又是在襄助你那在右北平任长史的族叔时立下的,也算是师出有名。这样好了,今日晚间我和王府君说一声,请他以右北平郡的名义写一封荐书,让你这族弟一起去求学……三兄弟共侍一师,传出去也是一番嘉话啊!”
“多谢太守成全,珣感激不尽!”公孙珣面露喜色,直接俯身拜谢。
话说,公孙珣是真的为公孙越这个浓眉大眼的族弟高兴。不说别的,那天夜袭之前对方要替自己出战这件事情,可是让他很感慨的,这么一个跟自己关系亲密的族弟能打开真正的上升通道,怎么可能会不让自己惊喜呢?
“很好!”侯太守也抚掌而笑。“你刚才说两人,还有一人是谁啊?”
“回禀府君,正是首倡夜袭,当先接战,并临阵迫走柯最阙的韩当韩义公。此人膂力过人,临阵斩首无数,此番能够大胜,他居功至伟。”公孙珣此时心情已经格外轻松了,公孙越求户曹吏这位府君都觉的太低、不值得,那韩当求一个屯长又算什么?
“韩当……”侯太守捻着胡子面露疑惑。“这是我辽西郡人吗?”
“是。”
“可我在辽西履职已经有快一年了。”侯太守蹙眉道。“郡中五座大城,户口一万五千多,丁口近十万,不说了然于胸,也都是有些印象的,没听说过什么姓韩的大姓啊?”
公孙珣心里咯噔一声,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了一下:“不敢欺瞒府君,此人乃是寒家子,不过确实勇冠三军!”
“哎!”侯太守当即摇头。“一个寒家子,再有勇力,也不过是一勇之夫……罢了,你且说,他在这卢龙塞里现任何职,又想求个什么职位?”
公孙珣这心里被对方搞得七上八下的,偏偏又只能低头支应着:“此人现在是一名骑卒什长,不知道能不能补上一个骑卒屯长?”
“什长、屯长?”侯太守稍一思索,然后再度摇头。“既然是贤侄你来说项,屯长不是不行,只是哪里有空位呢?这次大胜,我方伤亡不过几十,各级军官更没有什么缺员……这样好了,既然你如此看重,你们令支县还缺一个塞障尉,也算的便宜他了。”
公孙珣心里登时就哇凉哇凉的。
塞障尉也算两百石级别的,理论上比屯长还高半级,跟自己现在的主计室副史是同级。
但是,人家曲军侯跟一州刺史也还都是六百石朝廷命官呢,是一回事吗?州刺史发起疯来能让十几个郡国的两千石大员吓得睡不着觉,曲军侯又是个什么玩意?信不信眼前这位两千石大员把这卢龙塞里的曲军侯全都斩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