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各种官寺衙门,那里满满都是何进的人。
甚至就在南宫内,嘉德殿旁,大将军和士人们就有一处共有的据点。
没错,就是公孙越正要进入的尚书台。
此时此刻,南宫的虎贲军归袁术节制,而尚书台的侍卫们更是早早被替换为心腹之人,只听录尚书事的大将军与太傅袁隗二人的招呼。
如此局势,如何去不得旁边的嘉德殿?
实际上,何进中午就已经去过一次了啊,还在那里跟自己妹妹吵了一架,此时太后再次召唤,不外乎是想接着吵或者干脆服软……有什么不能去的?
就这样,八月二十五黄昏,何大将军再度来到了嘉德殿殿下,按照礼仪,他需要在殿前禁挞处脱履下刀,然而,其人刚一坐下,鞋子只脱了一只,就赫然发现,身边突然出现了数十名手持利刃的宦官。
而为首之人,赫然是头发早已经花白的张让、赵忠、段珪等人。
双方相顾无言,到了这份上,也不需要什么言语了。而沉默中,何进忽然起身,只穿一只鞋子便试图逃窜出殿……只要逃到中台,他都还能有救。
十几名宦官也毫不手软,众人蜂拥而上,乱刀齐下,而何进身中数刀,却依然冲出了禁挞,来到殿下。不过其人到底是挨了数刀,根本无法支撑,却是被担任尚方监的中黄门渠穆赶到殿下,一刀毙命,复又割下了他的首级。
身系洛中,甚至整个天下平衡的大将军何进,一命呜呼。
平心而论,这次杀戮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不要说何进本人,若是公孙珣甚至公孙大娘在此,面对如此情形,恐怕也都会茫然失措的……要知道,长久以来,公孙大娘这个三把刀一直认为何进入宫而死的宫殿就是宫殿,后来知道了南宫北宫以后,更是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北宫。
而即便是在南宫尚书台养过一阵子鸡的公孙珣也是如此,他老早就从潜意识里认为,何大将军‘将会’死在北宫。
但实际上,无论是眼前还是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中,何进都是死在了南宫,死在了距离尚书台极近的嘉德殿。
而且,这次死亡并不足够称得上是政变,更多的像是刺杀,因为即便是何进死了,南宫仍然不在,或者说不全在宦官们的控制之下。
杀了何进,阉宦们便兵分两路,一路自然是曾为大长秋的赵忠出面,往宫城上去联络虎贲军中的旧部,以太后的名义去封锁宫门;另一路,却是张让、段珪等人急切草拟伪诏,任命亲宦官的公族许相为河南尹,樊陵为司隶校尉,并携带何进首级往尚书台传诏。
不过,两路全部受挫!
对于何进来说,虎贲军们不可靠,但对于阉宦而言,虎贲军们同样不可靠,大部分虎贲军选择了追随赵忠,立即封锁宫门,但仍然有不少人虎贲军选择立即逃窜,去宫外传递消息,就在南宫外铜驼大街上等候的何进心腹吴匡等人立即得知道了何进的死讯,然后即刻鼓噪,试图进入南宫,却被那些忠于宦官的虎贲军给拦在宫门前。
而中台处,吏部曹尚书卢植接到了宦官们传递来的白板诏书后,也是第一时间产生了疑虑……因为这个任命不可能出自录尚书事的何进与袁隗之手。原本正准备离家的诸位尚书、尚书郎稍一讨论,便明白要出大事了,于是即刻封锁尚书台门窗,并开始拔出仪刀守卫。
“大将军何在?”等到身后准备妥当,卢植更是第一时间出中台喝问。
迎接他的,则是一个中黄门奋力掷进来的何进首级。
场面一时惊愕,跟着卢植出来的诸多年轻尚书郎多有失色。但卢植只看了一眼,就干脆利索的从旁边还有些茫然的虎贲军侍卫手中夺戈而立,公孙越见状也是长叹一口气,然后同样从侍卫手中夺戈去维护卢植。
这次轮到张让这些人茫然失措了,他们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却是第一次看见正经的士人,还是海内名儒,面对着他们亮出了兵刃。
无奈之下,张让等人下令强攻中台。
但是,由于虎贲军的不可靠性,由于吴匡等人还在宫门前,兵力不足的张让只能让宦官们持刀向前,而中台本就是高台宫殿,他们居然一时僵持难入。
五月二十五日晚,虎贲中郎将袁术得到了自己部分属下的汇报,换言之,袁氏抢在所有人之前,第一时间知道了大将军的死讯。
听到汇报的袁隗手足无措,仓促之下,只能招来自己三个侄子,就在自家院中讨论。
“叔父大人是什么意思?”袁绍咋一听到此言,第一时间也是慌乱无措,但很快,不知道为什么,他就陡然握紧了腰中刀把,语气居然也变得平静了下来。
“我不知道。”袁隗茫然应道。“我是问你们,如今大将军突然被杀,你我如之奈何啊?”
“南宫局势如何?”袁绍勉力朝袁术问道。
“不知道。”袁术额头之上满是汗水,却到底还能应声而答。“虎贲军一大半留在原地听了赵忠的命令封锁宫门,倒也有一小半来寻我,然后还听说中台那里似乎也在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