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之余,蔡瑁几乎是遍体生寒,然后奋力下令。
毕竟,对方乃是公认的天下名将,是从黄巾之乱前便横行扬州的江东之虎;讨伐黄巾之时更是被人称颂为所向无前,卫将军都要指其人赞其武勇悍烈;其后讨董之时,又是他奋力向前,败而不馁,结果屡战屡前,独与曹刘最前;如今其人又并吞中原腹地如虎,是与曹刘并称的天下英雄!
如此人物,谁敢轻视?
便是有人敢轻视,也轮不到这城上一群败军之将!
非只是蔡瑁所在东城调兵遣将,尽发精锐阻拦,便是北城那里,也是纷纷振动,调度严密……换言之,只是孙文台一人,便立即改变了战场格局与气氛!
和蔡瑁的紧张不同,吕布眯着眼睛,死死盯住了那个赤帻之人,眼看着其人真的在漫天箭矢的掩护下,在身后士气大振士卒们的欢呼中,直接来到城下,并开始悬索而上,却又陡然回头:
“蔡军师!”
“温侯请讲!”蔡瑁大汗淋漓,也是赶紧回复。
“我弓受潮,你侍卫中可有硬弓?!”吕布睥睨而问,再无之前随意姿态。
蔡瑁想起身前之人的种种战绩,毫不犹豫,直接从身后一名亲信侍卫处亲手夺来一弓交与对方,复又捧箭奉上。
吕布也不说话,只是弯弓搭箭,稍作瞄准后,却又立即收弓,然后疾步顺着城墙向前,与此同时,那赤帻之人也在勉力攀索向上。
距离对方足足有一百七八十步的距离之时,吕布忽然驻足,然后挽弓相对,瞄准了赤帻之将。
“这么远,温侯能中吗?”蔡瑁知道此时不该问,却还是没忍住。“而且悬索如此晃动不止,这不是你弓术如何就能如何的事情吧?”
“闭嘴!”吕布侧身立在一处城垛之后,借着一个大盾遮蔽,挽弓静候,干脆利索。
蔡瑁立即闭嘴不言,但随着吕布引而不发,其人却也自己醒悟过来……绳索晃动无由,再加上这个距离,固然不敢言必中,但等到对方爬到最高点攀城试图立足之时,却是个极佳的狙击时刻了。
赤帻之人越爬越高,城下弓弩手发矢愈急,几乎压得城头之人抬不起头来,匆匆从城墙上支援而来的部队更是难得遭遇到了极重杀伤……与此同时,吕布和蔡瑁所藏的城垛与大盾之后却愈发屏息凝气起来。
而终于,随着一阵震动城内外的欢呼声陡然爆发,赤帻之人果然抓住了城垛,然后试图奋力跃上城墙。
但就在这时,两只箭矢宛如流星一般齐齐从东面与北面飞来,准确无误的射中赤帻之将的左右面颊!后者当即失力,直接从城头上跌落,重重摔在了地上。
城下欢呼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城头上的欢呼雀跃之意。
而和身侧蔡瑁盯着城下那些士卒奋力去遮蔽抢救赤帻之人身体不同,出于射手本能,吕布忍不住先看向了北面方向,相隔足足近三百步,他与刘磐身侧那个中郎将黄忠遥遥相对,然后各自收弓!
再回过头来,城下果然慌乱一时,那将面颊同时中了两箭,又从城上摔下,几乎是必死无疑……然而,吕布也好、蔡瑁也罢,包括北面城墙处的刘磐和黄忠却都纷纷觉得有些不对劲,继而惊悚起来。
原来,孙坚军的部队反应太简单了……若是孙文台身死,此时他们早该全军震动,然而此时只有部分军队慌乱,更多的人反而只是在城下喝骂,更有甚者,随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将军挥刀上前,城下的孙坚军居然继续开始了远程压制,而不少之前咬牙切齿的士卒干脆继续尝试攀城!
“孙坚无耻!”蔡瑁陡然醒悟,却又忍不住跳脚大骂。“竟然让人戴着他的赤帻哄骗我们,如何有资格称天下名将?!”
“此时是想这个的时候吗?”吕布终于再无半分从容之色,而是勃然大怒。“孙文台素来不计生死,临阵一往无前,这是假的吗?不然我们何至于上来便信刚才之人是他?!而此时彼方乃是胜势,乃是大胜之余试图攻城之时,他让人伪作自己攀城,那他本人必然更前!他在何处?”
蔡瑁半是愕然,半是慌乱:“他在何处?!”
言未迄,城中忽然喧哗一片,蔡、吕二人回过头来,只见城内居然乱做一团,照理说应该最安全的城西面更是冒出青烟!
“孙文台在城中?”蔡瑁神魂俱丧。
“吴郡孙坚在此!”似乎是回复蔡瑁一般,城中与城西处的喧哗声中陡然响起一股宛如昨夜‘杀吕布’一般令人难以忘怀的声浪!
“孙坚在此!”城下孙坚军主力也是纷纷响应大喊。
随即,无数孙坚兵马宛如潮水一般在城外顺势转向,一边奋力呼喊欢呼,一边奋力从城北绕向城西,准备入城!而城上众人,早已经纷纷失措,再无半点应对之举。
“刘磐误我!”城头上的蔡瑁慌乱许久,虽然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却总归是想明白了孙坚的战术,这必然是孙坚夜中亲自率部扮作溃军随刘磐进入城中,然后隐忍至此。
但明白归明白,其人还是不知道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