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勤当下贫困,但是也有还算不错的酒楼饭馆。
这座西北小城后来有“中国肉羊之乡”的美誉,羊肉在沙漠气候和天然水草中养成,味道无腥无膻,极为美味。
林俞静吃着吃着就想起来登峰牧场的那只小羊了,想着它眸子晶亮,那么可爱,唰一下,画面变成一盘孜然葱花,喷香的羊肉。
小羊…羊肉…
小羊…羊肉…
羊肉…羊肉…
内心十分矛盾啊,心也好疼,小羊可爱的模样已经渐渐模糊,可是手上和嘴里还是停不下来。大概未来的日子里,也离不了羊肉了。
就是老彪几个,走南闯北的,也都被眼前烹制手法特殊的民勤羊肉惑得有些入迷。
只有17岁的何宇飞无心吃肉。
通过县领导们的话,他现在已经知道身边这位是谁了。
所以,这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
要不是江澈和林俞静看着实在年轻,何宇飞都该开始按照电视小说的逻辑,怀疑自己是不是其实只是爹妈捡来收养的了。
另一边,赵三墩和老彪两个还在和公安局、派出所的领导推杯换盏,同时孜孜不倦地讨论研究着,由他俩出面,替何宇飞一统当地江湖的可能性。
桌子另一边,县长主动举杯,跟何宇飞示意了一下,秘书殷勤倒酒。
何宇飞木木地举杯,木木地一口闷了,放下杯子。本地的县长大人,他还是看过的,假不了。另外那个派出所所长也来学校做过法制演讲,也是真的。
……所以,一定是我脑子出问题了。何宇飞偷偷捻了根牙签,伸手到桌子底下,不轻不重地,给自己大腿上来了一下。
“擦,不疼……果然是幻觉。”
何宇飞连忙低头去检查确认,转头,却先迎上了身边陈有竖的目光,他正好也做着一样的动作,只不过何宇飞是左转低头,他是右转低头。
这就正好对上了。
想到这个人之前单手挂人如挂面,何宇飞弱弱地,冲他笑了一下,继续低头……
“我死了。”
何宇飞看到那根牙签了,它就插在陈有竖的大腿上。
就这么低着头好一会儿,何宇飞才终于缓缓抬头,重新面对陈有竖的目光,“手抖,扎偏了……对不起啊。”
他小声说道。
“没事。”陈有竖面无表情,把牙签拔了,扔地上,平淡说:“不用抖,澈哥喊你一声小兄弟,大家就是自己人。”
何宇飞:“……嗯。”想问为什么,不敢问。
其实这个问题,陈有竖也想问来着。虽说江澈这个人一向不靠谱吧,可是这回的事情,还是有点嫌离奇了。
不过他的性格沉闷,想一想就放弃了,只在心里说:没准是这小子家里恰好有什么值得骗的,也说不定。
“小飞,你,有姐姐吗?”隔一个人,唐连招突然探身,略带迟疑小声问了一句。
何宇飞茫然摇一下头。
接着还未及做下一步的反应,他的肩膀已经被一条有力的臂膀揽了过去。
“跟你三墩哥说句实话,想不想当老大?”
“我……我,想读书。”
“哦……那一边读书,一边当老大呢?”
“……就只读书,可以吗?”
“唉。”赵三墩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他今个儿执着于这件事本身,其实跟何宇飞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因为三墩自己最近……有点憋屈,很想揍一种叫做“老大”的生物。
自家的老大们当然都是不能揍的,三墩想着要是能在外边找几个过过瘾,解解气,也算不错。
当晚,何家三口一直到大半夜依然没睡。
“爸、妈,我真的没有姐姐?是不是你们为了生儿子,给姐姐丢了,或者送人了啊?这都什么时候了,快说实话吧。”
“这个真的没有啊。”何父何母刚已经把直系旁支,所有亲戚关系都整理过一遍了,可是他们就是最普通的小老百姓,再怎么大胆猜测,也猜不出一个这样的人物关系来。
“你妈妈以前倒是有个初恋对象……”何父突然悠悠说道。
噔噔噔。
“所以,是南方人?”何宇飞惊了,一时也顾不上老爸是什么样个心情,就想:难道江澈其实是同父异母的亲哥?
“狗屁,就是隔壁村在城里摆摊修自行车的张癞痢,你也见过吧?还什么狗屁初恋对象……就是小时候两家大人互相开过几次玩笑而已,长大连话都没怎么说过。你爸小心眼,非给我记着。”何妈妈一下恼了。
何宇飞想了想,“难怪,癞痢叔上次给我修自行车……没收钱。”
“你看?!”何爸爸一下急了。
“我看个屁。”何妈妈跟着急,揪着何宇飞的脸就往丈夫目前扯,“像不像你,你自己说,一个模子刻的,哪点不像你……再还有,癞痢吗?!”
何宇飞就这么被扯来扯去,扯来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