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真大长公主的身份,就是皇帝陛下也不能坐着不理。
钟迟迟起身相迎时,顺带看了一眼她身旁的人。
没想到薛瑶也跟来了。
薛瑶已经离开了掖庭宫,如今被软禁在玉真观中,过完年,玉真大长公主将亲自收她为徒。
都到这份上了,玉真大长公主还不忘带她出席除夕宫宴,这份关爱之情,实在令人侧目。
薛瑶显得十分乖巧,垂眸低头,向她行了礼后,仍旧安安静静地搀扶着玉真大长公主。
钟迟迟蹙了蹙眉,只觉得薛瑶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那双眼睛幽幽沉沉,仿佛在作着什么打算。
钟迟迟从来不忽略自己的直觉,便向阿扶使了个眼色,令她盯紧了薛瑶。
玉真大长公主跟钟迟迟也没什么特别的话好说,只同崔夫人寒暄了几句,便要离开了。
这时,殿外内侍突然高喊:“圣驾到——”
钟迟迟蓦然转头望去。
喊声刚落,皇帝陛下修长挺拔的身躯已经出现在麟德殿门口。
灯火辉映下,玄色袍角翻滚出金光耀耀,他大步流星迈入殿来,桃花眸轻轻一掠,定在她身上,唇角缓缓勾起,勾得她心里无限欢喜。
钟迟迟忍不住也冲他笑了笑,随着周围众人一齐下拜。
所有人下拜的幅度和速度都差不多。
然而钟迟迟刚弯下膝盖,眼角便瞥见身旁一人像被抽去了骨头似的,整个人瘫了下去。
“殿下!”因为迎接皇帝陛下而安静下来的大殿中,突兀地响起薛瑶的惊喊声。
钟迟迟眼疾手快地将玉真大长公主捞在怀里。
已经年过六旬的大长公主瞪大了双眼,既茫然又惊恐,而她的身体,却瘫软得如同没了知觉。
……
“是中毒!”钟迟迟低声道。
此时太医署的御医仍旧围着玉真大长公主会诊,钟迟迟却早在扶起她的时候就摸过脉了。
李长夜脸色一变:“崔离——”
“大长公主没有用过殿内食物!”钟迟迟忙道。
玉真大长公主刚进殿就冲着她来了,没有动过殿内任何吃食。
李长夜眼神变了变,仍旧吩咐下去:“闭锁宫门,不得进出,宫内各司,严禁走动!”
好好的除夕宫宴,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李长夜握着她的手顺了顺气,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钟迟迟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道:“我去看看薛瑶!”
玉真大长公主倒下后,在钟迟迟的授意下,薛瑶被宇文断带走了。
宇文断不是每次审问都有结果的,他审不出萧怀璧,也审不出薛瑶。
“你先出去,我和她说两句!”钟迟迟道。
宇文断狐疑地看着她,问道:“你为什么觉得薛二娘子有问题?”
至少他这一番审下来,没觉得薛瑶有任何问题。
钟迟迟瞥了他一眼:“直觉。”
宇文断扭头走了。
钟迟迟走近薛瑶,冷冷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刚才在麟德殿,玉真大长公主倒下的时候,薛瑶也是神色惊慌的,被宇文断带走时,甚至有些茫然。
但这么近半个时辰审下来,她反而冷静了。
“不是我。”她摇头道。
钟迟迟蹙着眉,将她重新打量了一下,问道:“那你在图谋什么?”
薛瑶惊疑不定地看着她,眼中隐隐流露出畏惧,低声道:“我不会害大长公主殿下,这对我没有任何好处,我只是不想奉旨出家……”
钟迟迟眉心松了一些,追问道:“那你想干什么?”
薛瑶见躲不过,只好老实交代:“我不能一辈子关在道观里,我还想、还想为乔小郎做点什么……”
……
“薛瑶招了没?”李长夜见她回来,低声问道。
钟迟迟摇了摇头,往御医云集的方向望了一眼。
玉真大长公主的情况还没有结果,到场的御医比她离开时又多了几名,但还是少了一个人。
“孙济仁呢?”钟迟迟奇怪地问道。
孙济仁是太医署令,李长夜最信任的御医,没道理发生这么大的事,李长夜会不喊他来。
“孙济仁今天没有进宫赴宴,已经让人去他家中传唤了!”李长夜说着,皱了皱眉,转头问道:“孙济仁怎么还没来?”
话刚问完,就有一名内侍小跑了进来,惊慌跪地,禀道:“孙御医、孙御医在家中病倒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病倒,当然不至于让前去传唤的内侍这样惊慌。
事实上,孙济仁不是病倒,而是中毒,和玉真大长公主一样的毒,一样的症状——神智清晰,能听,能看,能说,只是浑身不能动弹。
钟迟迟将手从孙济仁的腕上拿开后,面色渐渐沉下。
看到玉真大长公主的症状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