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命符真是个好东西!
过城门,闯宫门,连冯沐晨都拦她不下,身体状态比过去巅峰时还要好。
扑进他怀里时,钟迟迟忍不住低笑出声,只觉得平生从未有过这样的快乐和满足。
“迟迟?”大约是她现在太狼狈了,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太确定,可他还是抱住了她。
“李长夜,我回来了……”她说着,忍不住埋进他的颈窝,喜极而泣,不停唤着他的名字。
“迟迟?迟迟?”他仿佛有些惊吓到了,小心翼翼地,要将她从身上扒下来。
钟迟迟越发用力地抱紧他,哭得说不出话。
他松了手,改为在她背上摸索检查,语气有些紧张:“回来就好……不哭不哭,是不是受伤了?迟儿乖,给朕看看?”
她仍旧任性地抱着不松手。
他又道:“是不是淋雨了?身上这样冷,我们先换件衣衫好不好?”
钟迟迟猛摇头。
她已经不冷了,回到他怀里就不冷了。
她拼尽全身力气赶回来,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了。
她能抱着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李长夜既扒不动她,又劝不动她,叹了一声,朝外喊道:“传御医!”
这边拉过被子将两人一起裹紧,柔声道:“你这是从哪里来的?朕听说了南宫山庄的事,让崔离去找你了——”
“不要他找!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她不满地质问。
李长夜忍不住笑了起来,吻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是是,朕自己的女人,应该自己去找——朕正打算今天就去找你,这么巧你自己回来了,是不是心有灵犀?”
她又哭了起来,控诉道:“可是你赶我走……你说再也不想见我了……”
李长夜心头一缩,慌忙将她抱紧,连声道:“朕不好朕不好……朕说了气话,朕的错……朕一回宫就想你了,日日夜夜都想你……”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她哭着道。
李长夜喉咙一堵,一时说不出话来。
当时她离开得那么利索,他只觉得她冷漠无情,心里也只道罢了。
倘若他知道她也是想着他的,怎么会等到南宫山庄的消息传来,才忍不住去找她?
“朕不好……朕的错……”他只能不停认错。
“你不能再赶我走了,我有圣旨的……”
“不赶不赶,朕留你还来不及……”李长夜只觉心揪成一团。
这样狼狈地回来,这样软弱地哭泣,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迟迟,乖,让朕看看你——”他柔声哄着,轻轻拉开她,心缓缓提起。
她身上的湿冷洇透中衣,传到他身上,惧怕随着鼻间萦绕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朕总会看到的,是不是?”
是啊……
钟迟迟停了哭泣,抬起脸,看着他。
他焦灼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稍稍一缓。
她现在应该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可是她只剩不到一个时辰了,他总会看到的,他总会知道的。
“李长夜——”她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我要死了……”
催命符的效用逐渐后继无力,尤其在她运极了内力奔波一夜后,一停下来,就能明显感觉到生命即将耗尽的虚弱。
透支,也是有限的。
他目光骤然一缩,声音都变了:“不许胡说!”
她笑了起来,眷恋地吻在他下颌上,道:“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野外太难看了,死在陛下的龙榻上,是不是好听些?”
他哑声怒道:“哪里好听了?传出去朕还要不要面子?”
钟迟迟咯咯直笑,道:“陛下想哪儿去了?谁不是死在床上的?我是觉得陛下的龙榻躺着舒服,才特意赶回来的!”
他青着脸,再次将她从身上扒下。
钟迟迟没有再反抗,她已经没力气了。
她拉着他的手,低声道:“是吐蕃人狙杀了我,他们要拿我作万骨噬魂阵的祭品,要拿我的巫力去饲养另一个巫,你要小心——”
她被扶着躺下,看到他的目光下移,落在自己心口,不由闭上了眼,有些畏惧看到他的眼神。
“御医!御医!”他连声嘶吼,手颤抖着碰了碰她的伤口。
钟迟迟握住他的手,低声道:“我死后——”
“你不会死!朕不许你死!”他反握住她的手,语声震怒,隐隐惊恐。
钟迟迟笑着咳了一声,继续说道:“我死后,你把我的死讯放出去——”
“朕说了你不会死!”他怒吼道,“御医呢!冯沐晨!把御医抓来,快!”
“我——”
“你闭嘴!”他恶狠狠瞪着她,眼眶发红,“朕还没睡过你!朕不许你死!”
泪水瞬间崩决,模糊了视线。
“李长夜……”她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要紧的事,心里眼里,只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