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初毫不犹豫躲开了,正要开口反驳,却被崔离抢先道:“陛下只是暂时离开长安,不必大惊小怪。”
“暂时离开?”李初嚷了起来,“你没听他说半年为期,万一过了半年呢?荆王自立为帝,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李长夜冷笑道:“朕不是给你们加人手了,最精锐的军队都在你们手里,就是想玩个造反都够了,还保不住自己?”
李初瞪着眼道:“你给我们这么多精锐,不是明摆着招新帝忌惮?”
“朕还没死呢!哪来的新帝!”李长夜随手抓起一把笔朝他砸去。
砸了一通后,李长夜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心口闷堵隐隐散了一些。
“造反的事都干过了,别一个个跟小孩似的,还要朕照顾!”说完这句,他坐了回去,双眸微阖,缓缓往后靠去。
“陛下——”崔离出声。
“不必说了,朕已经决定了……”李长夜道。
她不会自己离开,他不知道谁带走了她,但是他记得自己承诺过,一定会找到她,遇山开山,遇水决水。
“陛下——”崔离再次开口,语气平静,“陛下要带走羽林军,万一半年内回不来,这支军队若是安排不妥,有可能沦为叛军!”
李长夜睁开了眼:“你说!”
崔离道:“臣请领荆州都督,以羽林军镇守硖、郢、澧、朗、岳、鄂等六州!”
李长夜笑了起来:“朕让你去益州,与李初南北呼应,进退皆可,你去荆州算什么?深入腹地,万一新帝看你不顺眼——”
“陛下还活着,哪来的新帝?”崔离打断了他。
李长夜哈哈大笑起来。
崔离也微微一笑,道:“臣跟着陛下造过反,并不是小孩子,可以照顾自己!”
“好!”李长夜笑道。
李初听着不对:“那我也——”
“你还是守着陇右!”李长夜站起,手撑御案,倾身向前,压低了声音,“给朕守一条退路——”
……
钟迟迟终于在第七天夜里,以灵犀符获得了巫力。
虽然神奇地隔了千里还能感受到李长夜的情绪,但画了一夜的灵犀符,始终也只有断断续续一点点,索性放弃了。
一觉睡醒,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手指凌空一画,心里想的却是杨月眠。
凭她这么点微末道行,想探知杨月眠的心思,好像是太自不量力了。
可是,试试又何妨?
符文片刻画就,最后凌空一点。
巫力自指尖晕出,又渗入指尖,缓缓涌向心房——
然后,杨月眠出现了。
钟迟迟呆呆地看着他,又将目光呆呆地挪到他怀里,呆呆地问:“这是什么?”
杨月眠一如既往地淡然:“孩子。”
“我知道是个孩子——”钟迟迟茫然地看着他怀里的小婴儿。
这才刚出生吧?
“你从哪儿弄来的孩子?”
“捡的。”
钟迟迟仔细看了看这个孩子,忍不住道:“好丑……”
这不太像杨月眠的收养标准啊?她和迟依依都是一等一的容貌好吗?
杨月眠低头看了看,也蹙了蹙眉,道:“附近只有这个,我已经让蝠卫再去找了。”
这么认真啊……
钟迟迟看了他一眼,心里突然不太是滋味:“你这是又要重新养一个预思巫女了?”
重新找一个资质好的,一点一点将她养大,教她练自己的字,教她学自己的武功,教她学自己的巫术……
钟迟迟心里酸酸的。
杨月眠抬眸看她,道:“他是男孩。”
钟迟迟愣了愣,重新端详他怀里的孩子。
这么丑,原来是个男孩。
“这次要养觋了?”
“这个资质,学不了巫术。”杨月眠道。
钟迟迟就不懂了:“那你捡个孩子回来干什么?”
杨月眠蹙眉:“你不是要孩子吗?”
钟迟迟沉默了许久,幽幽道:“我是想要自己的孩子……”
他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淡淡道:“你想和那个皇帝生孩子?”
钟迟迟抿了抿唇,迎上他的目光:“他叫李长夜!”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冷冷淡淡地看着她,目光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钟迟迟捏紧了手心,分寸不让地与他对视。
终于,在她感觉到气血上涌,几乎尝到甜腥味时,他挪开了目光。
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钟迟迟扶着树干缓缓坐下,运功调息。
杨月眠这两百多岁不是白活的,内力深厚得吓人……
但杨月眠就这么走了,她都没来得及告诉他她已经得了巫力。
最重要的是,他好像没给她留下食物和水……
饿着肚子怎么集中精神练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