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密室,比刚才那个还要大一些。
钟迟迟抬起头,阵法符文还是画在顶上,确实是金钟阵的符文,被堵了一层人墙的后面,还能看到一座过人高的金钟顶。
她猜测着启动阵法的法器可能在金钟罩下。
瞥了一眼岳峙渊渟的冯大高手,钟迟迟扪心自问,她真闯不过去。
于是她冲皇帝陛下嫣然一笑:“陛下不是忙着军国大事吗?怎么有空下来陪我玩儿?”
李长夜双眸微微一弯,虽然笑得比较淡,却也一扫沉肃。
他朝她伸出手,柔声道:“迟迟,过来!”
钟迟迟一手握紧了剑柄,轻盈几步上前,把另一只手放入他的手心,娇娇俏俏笑道:“陛下在这里藏了什么好东西,快给我看看!”
他没有看她手里的剑,如同平常一样揽她进怀,笑道:“不可胡闹,这里的东西你看不得!”
她依在他怀里仰起脸,轻声道:“如果我一定要呢?”
他眸色微沉,道:“迟迟,乖!”
话音落下时,他身后刀刃霍霍,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但她也不是毫无胜算。
钟迟迟笑盈盈看着他,小手悄然挣脱他的手心,抚着他的手腕温柔向上,直至肩上。
距离咽喉也不过三寸。
还有什么比挟持皇帝陛下更有效?
不知道他感觉到没,但是她已经听到冯沐晨紧张的吞咽声了。
时间缓缓流逝,她的手还是没有再进分寸。
他浓丽的眉眼弯起,轻轻捉住肩上的小手,送到唇边吻了一下,拉起她朝一侧走去。
钟迟迟没有挣脱,狠不下心动手的时候,她已经输了。
走过一条暗道,便看到向上的台阶和暗门。
出了暗门,她认得,是紫宸殿的偏殿。
暗门一关上,她便甩开了他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他却笑弯着双眸,如平常一样,既怜爱又纵容。
钟迟迟看着只觉得讽刺,忍不住冷笑道:“让我猜猜,金钟阵的护阵法器是什么?玉璋?还是玉琥?或者两者兼有?”
他眸光微闪,柔声道:“迟迟——”
“你一直都知道我在找这个!”钟迟迟打断他道。
他沉默片刻,点头道:“是,朕知道。”
钟迟迟轻笑一声,道:“你总说我骗你,你不是也一直在骗我?”
他叹道:“迟迟,你精通阵法,不会不知道金钟阵对两宫的意义,这么大的金钟阵,没有上古巫器,如何支撑得起来?”
钟迟迟自然知道。
金钟阵对外可阻挡巫术侵袭,对内可掩盖自身实力,她修习巫术时、布阵施术时,还有澧州的庸山,都布下了金钟阵。
李长夜以铜鉴阵引吐蕃巫,确实需要金钟阵来防护,而这样覆盖两宫的大阵,没有上好的法器很难启动。
可是——
“云妃已死,你的两个大阵不是没用了?”这话她说来有些负气,不过虽不至于没用,可是也不是不能割舍吧……
他神色微凝:“本月十二,李初大破吐蕃军,然八月十五,于边境抓获吐蕃奸细七人,恐有漏网之鱼入关——”
“如果我一定要呢?你给不给?”钟迟迟不为所动地看着他。
他轻声一叹,道:“迟迟,军国大事,非同儿戏!”
心头顿时火气,钟迟迟冷冷一笑:“所以我的事就是儿戏?”
他眸光微沉,低声问道:“迟迟,你手里已经有三件法器了,你要那么多法器,到底想做什么?”
钟迟迟抿唇不语。
他眸色又沉了两分,静默片刻,道:“迟迟,你这样,朕如何放心?”
钟迟迟顿觉心头被扎了一下,冷笑道:“不放心,把我抓起来啊!”
说罢,夺门而去。
李长夜猛地追了两步,又猝然停下。
停了片刻——
“崔离!”
崔离自暗门走出,俯首道:“三千羽林军集结待命!”
他定定地望着门口,语气淡淡:“闭城门,围杨府,若有走脱,追千里!”
“是!”崔离沉着应声。
抬起头,神色犹豫。
李长夜没有看他,却仿佛知道他在犹豫什么,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必管她……”
……
紫宸殿出,越过数重宫阙,出丹凤门,她没有多余的心思择路,只屏着一口气向南疾行,风声呼啸耳畔,擦过脸颊,将心头翻腾情绪一点一点吹冷。
直到城墙前,没了去路,才被迫收住脚步。
在城门前站了一会儿,转身往回走,走了一会儿,又停下,抬头前望。
往前望不到宫城,但宫城就在前方——她不想去那里。
随意择了一条路转了进去,不择方向地走着。
她其实不该这样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