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皆入内后不久,陶谦尚未露面,安东将军府附属曹掾,徐州州中上下属吏,城外丹阳兵、本地屯田兵各路司马、军侯,甚至包括下邳城中的名门世族,居然纷至沓来……到最后,堂中根本站不下,很多人不得不到外面廊下等候,偏偏此时还是梅雨季节的尾巴,天气居然又开始阴沉起来了。
如此情形,倒让之前几位巨头愈发不安。
这还没完,等到中午时候,外面开始下雨的时候,闷热而又潮湿的天气下,曹操使者、奋武将军门下从事吕虔吕子恪居然也孤身至此,而更让人目瞪口呆的是,陈珪族兄、前扬州刺史、吴郡太守、故太尉陈球长子陈瑀居然也来到了安东将军府大堂……跟在他身后的,赫然是昔日徐州公认的才子、名士,陶谦所举的徐州茂才,昔日州中治中从事王朗王景兴!
当然,王景兴身后还有一名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佩剑士子随行,就只有徐庶和陈登二人在意了。
但不管如何,王朗现为尚书仆射,常持节驻邺城,众人总是知道的。
换言之,今日非只是徐州上下所有要害人物全到,曹操的使者、公孙珣的使者居然也都俱至,可见有些事情是躲不掉了。
王朗入内后不久,不及与徐州故人寒暄,便闻得堂后一阵咳嗽声响,然后便见到昔日倔强如斯的陶恭祖如今面色发黄,咳嗽不断,只能在自己长子与一名肌肤如雪的年轻夫人扶持下勉力走出……所谓老态毕现!
堂中诸人先是凛然噤声,却又忍不住忽视掉陶商和随后抱着药罐子出来的华佗,并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年轻夫人身上……众所周知,这便只能是那位甘夫人了,只能说,今日公孙、曹、刘,三家到此也算全乎了。
话说,可能是因为过于美貌,肤色也过于特殊,所以这位宛如白玉的甘夫人素来是有些传闻的,据说其人并非是陶谦妻族近枝,甚至有人说她只是徐州本地人,只因为生的美貌,恰好姓甘,这才被陶谦看中当做外侄女给养起来,原来是准备拉拢自己麾下丹阳兵头目的,后来却又阴差阳错许给了刘备。
但这些事情到如今也都无所谓了,因为那场婚姻乃是曹操亲父、前太尉曹嵩居中下的聘完成的,早就成了中原联盟的重要象征,别说这甘夫人的事情只是谣传,便是真的有证据如今也没了意义……刘豫州的夫人,就是陶徐州的外侄女,谁敢说不是?!
不过,甘夫人此次出面,除去政治意义,只看其人虽然神情哀伤,但遮不住肌肤如雪,美貌如花,与一旁其姑父陶恭祖肤色暗淡、老斑叠叠形成鲜明对比,却是让人格外唏嘘了。
“故吏惭愧!”陶谦刚刚在上首坐定,尚未开口,就有一人触景生情,忍不住泪流满面之余更是俯身谢罪。“归徐州数日,只想必有见面之时,却不能前来拜会将军,反而让将军召我……”
陶谦抬眼看去,见到是王朗,倒也不由摇头而笑:“景兴何必如此?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也,而且河北与中原对峙,你不好亲自来见我,这难道怪你吗?且夫今日陶谦虽老,却未到死时,你便是有心,也不必今日哀恸……我还想多活几日呢!”
王朗听得此言,愈发哀伤,却又只能强忍不言,起身归位。
“子仲,今日都到齐了吗?”见到王朗起身,陶谦却又扭头问自己的州中別驾糜竺。“你与我报一报。”
糜竺不敢怠慢,赶紧出列将今日到场之人尽量复述了一遍。
“这就好。”陶谦认真听完名单后方才缓缓正色言道。“臧宣高那边赶不及也就算了,其余州中诸人能到的似乎也尽力到了,非只如此,曹奋武门下的吕从事,替卫将军至此的郭司马也来了,朝廷使者、持节至此的景兴也在,那有些事情便可以摊开说了……”
堂中一时雅雀无声。
“今日叫大家来,其实是要给大家引见一位我的亲属后辈,他闻得我病重,昨日疾驰到了下邳,昨夜便睡在了我家侧院,所以来不及与诸位相见。”陶谦继续缓缓言道。“而以我来看,他能亲自至此,那我便再也无话可说……诸位却见一见他吧!”
众人听得稀里糊涂,面面相觑,但很快,随着陶谦言语,有二人忽然从堂后缓步走出。
前方一人,身长七尺,长臂过膝,须少而面白,鹖冠而锦衣,昂然扶刀而出;后面一人,体格及其雄壮,肤白而须髯茂盛,也是同样是昂然扶刀而从。
堂中上下,认识这两人的其实不在少数,所以早已经目瞪口呆,而不认识这两人的也不少,却自然是疑惑从生。
陈登也不认识,便忍不住用胳膊肘子顶自己亲父腰肋,那陈珪张目结舌,被自家儿子顶了数下后却理都不理,反而在片刻之后,和不少人一样,匆忙出列,俯身便拜,口称刘豫州、张将军!
原来,这二人竟然是刘玄德与其弟张益德!
而张益德扶刀立于堂侧后,刘备则缓缓走到堂中,面不改色,从容还礼:“备闻得姑父有恙,不敢怠慢,昨日轻驰至此,却不想今日便能见到诸位故旧,多载未见,诸位风采依旧!”
此言一出,堂中其余人等再也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