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莞然道:“去工厂呀,马平山的邀请。”
“哦,无人机啊,是得去看看。”周不器叹了口气,“我就说么,我的工作都是你们安排好的,我哪有什么选择权?”
下午,周不器跟八吉星的团队一起,去了无人机的一个零配件供应厂。
这是个新厂子,是台商投资的,技术水平挺高。
工人们都穿着统一的制服,男男女女地出入不停,厂子管理得很有秩序。可是在周不器看来,总觉得缺少了点活力。
这些产业工人都很年轻,平均年龄跟紫微星差不多。
可工厂里的感觉死气沉沉的。
说好听了是秩序井然,说难听了就是流水线工人的标准化,拒绝一切个人的个性化的东西,所有人都跟一样似的。
产业升级真的是太有必要了。
同样是一座城市,市区里的CBD写字楼里,到处是那种年薪几十万上百万的白领,城郊的厂房里,却还是这种低端的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产业工人。
本来上午周不器帮着韩国妹子成功完成了成人礼的渡劫,还挺高兴的,可厂房里的工作氛围,着实让人揪心。
不是说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人和非人的区别。
电商迸发出了快递业,外卖迸发出了外卖小哥,即便诟病多多,可总体来说,还是改善了这个群体的生活环境和收入水平。
考察了一半,更揪心的一幕出现了。
有一个工人半身是血地在两个工人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周不器心里揪起。
陪同的张厂长快气死了,连忙上前质问:“怎么回事?”
那人回答:“没事,手指掉了一根。”
张厂长连忙道:“按流程办,紧急处理一下,然后送医院!”
周不器一行,身边有很多女性,很多人都不忍直视,纷纷转头。周不器也脸色凝重,望着那个受伤的工人。
只见他神色痛苦,却一脸坦然的模样,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
张厂长赔笑着解释:“线切割的工人,不按要求做工,就容易出事。没关系,及时送医,手指还能接上。”
周不器点了点头,照常在车间里调研,问道:“这种事经常发生吗?”
张厂长犹豫了一下,还是承认道:“是有一些,很多技工的技术不够熟练,稍不留神,就可能出现失误。”
周不器半开玩笑地说:“这算工伤吧?”
张厂长正式道:“算啊,当然算,一根手指3万块钱!我们这是台资企业,补助标准很高。像其他的那些厂子里,也就几千块钱,偏一点的可能也就几百块钱。”
周不器点了点头,“线切割的部门在哪?过去看看?”
“行啊,没问题!”
张厂长有过十几年带厂子的经验,是台商高薪挖过来的,对工厂的管理很规范。虽说出现了手指被切掉的小意外,可整体上来看,这厂子的运营管理还是很好的。
周不器一行驻足看了几分钟。
说实话,没觉得这技术难度有多高,稍加培训,就是流水线上的技术工种了。最重要的就是注意力。
只要保持警惕,就不会受伤。
就怕工人的工作量太大,连续工作几个小时,注意力就分散了,就容易出事。
这是大环境的问题,周不器也没法解决,人工智能的机器人开发,那是慢慢长途,二三十年内都很难做到机器人的取代。
还是按照当局的安排,一步步地、循序渐进地产业升级吧。
晚上,周不器出席了省市联合运作的招商引资大会,放眼望去,现场至少有一半的外国人,都是盛装出席,是一个很隆重的场合。
周不器也跟那些领导官员们一样,贡献着一份自己的力量,向外国投资商讲解着我们的营商环境和坚持改革开放的决心,希望他们能切实地把投资项目落地。
在这个过程中,少不了觥筹交错。
可是杯子里的红酒,他有点喝不下去,总让他想起下午工厂里那个断指工人的血。
到后来,他就很勉强在转移注意力,在内心中把红酒的颜色比作上午那个韩国妹子的如同被红酒染过的白手绢,就稍微安定了些,就能喝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