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我这么有知名度却没有配备上足够的安保力量。犯错就要受罚,这是应该的。’后来,首富乖乖掏钱,出了几个亿。”
孙莞然喃喃的道:“李先生很有心胸。”
周不器道:“这不是心胸不心胸的问题,这就是看待一件事的角度的问题,是你要选择哪种对错观的问题。”
“对错观?”
“嗯,如果从法律的角度来看,错的当然是绑匪。可这在当时不具备任何现实意义。他的儿子被绑架了,别人犯了错,承受最大损失的却是他?那到底是谁错了?”
这个思维模型有点太复杂,周不器感觉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宁雅娴笑盈盈地说:“这是一种心理学概念,叫课题分离,指得是解决人际关系的烦恼。想解决这件事,就要先区分什么是你的课题,什么是我的课题。绑匪要赎金,这是绑匪的课题;因绑架而遭受损失,是首富的课题。在首富的这个课题里,他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多地减少损失,去跟绑匪交好,不要过分地刺激他。”
“这么厉害?”
周不器多少有些惊讶,难怪宁雅娴在周家这种复杂关系下能处理得井井有条,也没有遇到孙莞然亲戚的这种烦心事。
人家是真有研究的啊!
宁雅娴嫣然一笑,“你说啊,我就是知道一个概念,没有你总结得好。”
周不器被她哄得很舒服,说道:“说到对错观,可以有三种。一种是法学家的对错观,一种是经济学家的对错观,一种是商人的对错观。我再举个例子,说是有个坏人甲,他诱骗好人乙进入了丙的没有锁门的工地,然后把乙杀害了。这个例子里,谁错了?”
宁雅娴对他妩媚一笑,宁露在认真地记录,孙莞然只能硬着头皮说:“法律意义上,是甲错了,他是凶手。”
周不器笑道:“对,甲是坏人,他犯法了。可是,惩治坏人不是解决社会问题的根本办法,处罚了一个甲,还有许许多多的甲会出现。用经济学家的对错观来看,是丙错了,要处罚丙。处罚了丙,才是减少类似事件最小的社会总成本支出的方式。让丙以后关上门,不给坏人留下作案场所。”
宁雅娴加以补充,“就像美国的枪击案件一样。法律意义上的解决办法,是打击坏人,保护好人,这社会成本就太高了,效果也不太好。可如果是经济学家的对错观,错的是枪支零售店。直接全国禁枪,全社会在安保层面的社会总成本就会大大地降低,还能有效地控制枪击案的发生。”
周不器就觉得雅娴真是太棒了,果然是宁大秘啊,真不是别的那几个小丫头片子能比的,接着说:“如果是商人的对错观呢?错的其实是乙,是被害者。他才是受损失最大的那个人。临死前,他一定会想,‘我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我不应该愚蠢地被甲骗到这来。’”
孙莞然感觉自己的精神思维隐隐拉开了一扇门,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这几天,她受到家里亲戚的困扰,特别地难受。
总觉得这些亲戚不应该那样做,那样做是错的。
这一刻,她却恍惚间有了新的思考角度。
也许,错的是自己呢?
自己才是受到损失最大的那一个!
既没了钱,没了亲戚,也没了好心情陷入了抑郁之中。
周不器总结道:“任何一件事,都可以从这三个角度来思考。如果你是旁观者,你是评论家,当然可以站在法学家的角度,错的是甲,他是杀人凶手;如果你是官员你是政策的制定者,你就要有经济学家的思维,要寻找成本最小化的解决方式;可是,如果你是被害者,请你不要被评论家和官方宣扬的集体主义所引导。别人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他们不需要承受苦难。你的损失最大,错的就是你,要改变的也是你。”
孙莞然深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了,我改变不了我家的那些长辈亲戚,我只能改变我自己。我不能用他们的错误来惩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