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交换完戒指的一刹那,郑书记扭头朝里,突然一下就哭了。
只有曲沫看见了,宠溺地上前,帮他藏在自己肩后。
台下口哨声起哄声一时都响亮。两个人旁若无人地抱了许久。
哭,是因为郑忻峰今天特别高兴,人生孤零零不是一种状态,而是一种心境,他过往有兄弟,但实际没有一个家,从今有了。
他的婚礼现场也很热闹。
因为人杂。素来三教九流,郑书记都能交,今天来的人也是各型各色,既有江湖草莽如老彪,也有富不刻板如王光兴,零零种种。
而他本人又恰好一直是一个不羁随性的形象,爱玩、爱闹,因而大伙也都相对放得比较开。
当场,内蒙来的牧场汉子,喝酒如喝水。
登峰的人有主家心态,都想着要替自家老板撑场面,自然不肯多让。
另外茶寮和临州来的,也都没拿自己当外人。
林俞静在伴娘桌上很认真地吃着东西,她还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酒席呢。林姑娘吃着吃着,突然生出来一个警觉:可不要又把口红弄糊了。
这年代的女大学生多数都还不化妆,没那环境氛围,不懂,不会,且多数也没那条件。
一般大学宿舍里,姑娘们抹个面油,再偶尔敷几片黄瓜,就算是注重保养了。
林俞静迄今为止两次化妆都是给人当伴娘蹭的,自己一样不会。倒是有个人曾经说过要教她,只是她忙,还没实现呢,就离开了。
她今天后面补的口红颜色相对艳红,自己去照了镜子,觉得虽然不算合适,但是有些特别,嗯,好像,有点性感的。
性感这个词一直离她太远了。想到这里,林俞静放下筷子起身。
“这边……”
江澈被她拖着,小跑到后门一处灯光下。
“江澈你看我。”
“怎么了?”
林俞静把嘴唇撅了撅,指着说:“好不好看?”
“挺好看的,好像有点特别,以前没有的感觉……”江澈难得认真一次,看见林小姐脸上笑意越来越浓,就知道自己踩对点了。
“是不是,有点,有点性感啊?”姑娘有些害羞问。
“我正想这么说呢。”江澈说。
林小姐好开心啊,加上这两天因为怕被江家人发现,一直都没有过亲昵的举动,有点想念了,就缓缓上前,把人抱住。
“书记和沫沫都哭了你发现了吗?”
“是吗?”
“嗯,好幸福啊,我都有点羡慕。”
“……”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林俞静抬头,趁着江澈不注意,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还特意用力抿了下唇。
退开后看着江澈脖子上的口红印,得意坏了。
江澈要擦。
她说不许,“你拿衣领遮一下嘛,要是一会儿看到它没了,我就生气,就……不去找你了。”
什么意思?
江澈还没弄懂呢,林俞静说完就先跑了。
等江澈扯好衣领回来,唐连招和孔德成在走廊里等他。
“那些人都到了么?”江澈问。
“嗯,到了,按江总你的要求,安排在那个有二十人大桌的二楼大包厢了。”孔德成办事向来不该问的一句不多问。
所以是唐连招开口,“这样咱们是不是有点太抬举他们了啊?澈哥。我们几个瞎商量,觉得既然要谈,是不是应该压一压才对?”
“是要压,但不是靠看低和挤兑。”江澈笑一下说:“那个包厢有两个好处,第一是桌子够大,哪怕坐了二十人,依然能腾出位子来给人加入;二,是窗子够大,能看到楼下各处的人……”
稍微顿了顿,江澈说:“有些东西得他们自己拿眼看见了,才会去打听。打听完了,他们自己就会帮着把自己往下压,明白吗?”
唐连招想了想,点头,“那现在……”
“我和老郑都不会直接出面去谈,最多就看看。”江澈说:“差不多等老郑两口子敬酒过半,就可以让河源和有竖去敬那杯酒了。”
“好的。”孔德成和唐连招先后应声。
江澈走了几步,又回头,“对了,他们包红包了吗?”
孔德成:“……包了。”
“有没有拆开看一眼,多少?”
孔德成点头,“600,拆了两个都是,估计都是这个数。”
那就是12000,江澈说:“赚了。”
…………
一人600,老实说还是挺肉疼的。
1996年的煤老板还不是后来的煤老板,来的这拨人算里面混得好的,虽然也有钱有势,但还没像后来,对钱几乎失去概念。
原以为撑场面两三百就够,到地儿看见外面停的车,进出的人,他们才怼了这个数,不说多心疼,就是感觉有点儿亏。
但是他们必须要撑住这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