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隆庆神情微异。
他知道唐小棠受了多重的伤。就算她修行的是魔宗功法,身躯坚若钢铁,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应该能够重新站起。
联想到先前唐小棠在战斗里表现出来的复原能力,联想到她的实力出道门的推算,他不禁微微蹙眉。开始思考。
当他走到唐小棠身前时,她已不再痛苦地喘息。胸口的伤势好转了很多,只是百步的距离,她便似乎重新拥了战斗的能力。
这不是人类的能力能够做到的事情。
天书沙字卷一直在隆庆身边,上面记载着修行界所有的功法,他很清楚,根本没有一种修行功法,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
这只能是神迹。
“我明白了。”
隆庆看着她。感慨说道:“这是昊天给你的礼物?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神情有些惘然。有些感怀,因为他的前半生一直在向昊天靠近,无论光明还是黑暗,都在追随。
然而到了今日,他却现自己离昊天越来越远,相反站在他对面的敌人,道门的敌人却得到了昊天的恩宠,他怎能不惘然。
然而在惘然之后,他开始悲哀,有些自嘲,却也愈坚定——因为观主要他们做的事情,本身就是在离昊天远去。
唐小棠没有说话,沉默便是承认。
当年在临康城的陋巷里,桑桑说要赐她永生,她没有在意,虽然对方是昊天,她依然以为这是玩笑话,昊天给普通人开的一个玩笑。
当时离现在不过数年时间,还不够时间来证明,她现在是否真的能够永生,但在接连不断的战斗里,生的某些事情,似乎已经证明了,桑桑当时说的那句话并不是玩笑,而具有真实的力量。
在那些连绵不断的战斗里,她受了很多伤,同时她现自己的身体与天地元气之间仿佛建立了某种神奇的联系,失去的力量能够得到最快的补充,再重的伤势也能在极短的时间里复原,死亡总喜欢和她擦肩而过。
这或者,就是永生的意思。
当然,虽然神迹在身,她毕竟不是神,只是个普通人,她不可能真正的不死不灭,只是死亡对她来说,变得遥远了很多。
换种方式来理解,她现在变得强大了很多。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能一路护送叶苏和陈皮皮这两个雪山气海皆废的可怜人,越过千山万水来到此间,才能一直胜利到此时。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面对着强大如魔神的隆庆,她也有一战之力,虽然被重伤,却没有当场死亡,甚至迅地回复,能够勉强再战。
“被昊天庇护的感觉……或者很不错。”
隆庆静静看着她,似乎并不在意她正在迅恢复,说道:“遗憾的是,昊天不能一直庇护你,所以今天你注定会死去。”
唐小棠说道:“至少现在,我还活着。”
隆庆微微一笑,脸上那道伤疤有些扭曲,灰色的眼眸里流露出淡淡的嘲讽意味,说道:“我想,你应该已经现,你恢复的度已经不像最开始那般快了。”
唐小棠再次沉默,因为隆庆说的没有错。
这证明了什么?昊天不再庇护她曾经承诺庇护的人们?为什么?
“当昊天连自己都无法庇护的时候,又怎么能庇护你们?”
隆庆的声音里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愉悦感。
唐小棠想了想,说道:“我不在意。”
是的,她不需要在意,她自幼在荒原深处长大,她干净简单,她苦练不辍,在那句赐你永生之前,没有任何奇遇,她没有拾到过任何秘笈,没有吃过通天丸,修行界年轻一代里,她的运气最差,但她还是强大了起来。
有那句话之前,她是她,那么没有那句话,她还是她,她还是那个不知道失败怎么写的穿兽皮的小姑娘,那么何必在意?
她双臂用力,将弯曲的铁棍扳直了些,因为这个动作,她胸口剧痛,咳了两口血,然而她重新握紧铁棍,指向前方。
隆庆看着她,微笑说道:“魔宗中人,果然疯狂。”
欲灭亡,必疯狂,魔宗里出现过很多想要灭亡世界的疯子,唐小棠不是那种人,但她在战斗里经常疯,比如前些天,比如今天。
唐小棠向前踏了一步,脸色苍白一分。
铁棍破风而起,破风而落,如同那座被昊天遗弃的山脉依然在人间安好,不再被昊庇护的她,依然沉默而坚毅地迎向敌人。
隆庆神情骤敛,道衫在清晨的寒风里猎猎作响,拖出道道残影。
只是瞬间,他便不知道攻击了多少次。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广场被切割的很整齐的青石上出现了无数道裂痕,隆庆和唐小棠的人影骤聚骤分,站在两头对望。
隆庆脸色苍白,唇角一道血水缓缓淌下。
唐小棠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忽然坐倒在地。
隆庆擦去血水,静静看着她。
她疲惫至极,已然脱力,一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