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崖洞内呼啸,先前那些被他摔碎的竹椅笔砚的碎片。直接飘了起来,围着他的身体在空中不停盘旋,偶尔撞到洞壁上,变成更细的碎片。
崖洞石壁看上去极为坚硬,然而在这番如暴风骤雨般的密集撞击下。最外面的那层石壁竟是渐渐裂开,有很多石屑簌簌落下。
其中一面石壁上,隐约出现了四个字。
……
……
山崖绝壁间的天地元气,随风入崖洞,不停向宁缺身体里灌注,瞬息间便填满了他雪山气海里的所有窍洞,紧接着便向他身体四处涌入,不停地充斥占据,不肯放弃任何一处地方,哪怕是最微小的细窍。
宁缺觉得自己的身体鼓胀了起来。仿佛变成充满酒的皮囊,甚至觉得自己的每根头发和每根睫毛里都充满了天地元气。
腹部里的气漩变得越来越大,边缘处的速度自然越来越快,甚至隐隐让他产生了内脏被生生切开的痛楚感觉。
他知道任由这种情况继续,自己会被不停涌入的天地元气暴体而亡,但他依然没有停止,只是默默念着那四个字,不停等待着最后那刻的到来。
就在天地元气完全充斥他身体每一处,开始要侵伐他真实的身躯时,就在那极短暂的一瞬间。宁缺用强悍的意志,忍着识海震荡所带来的恶心感,忍着那股并不真实却异常可怕的痛楚,让念力落在了体内的气漩上。
很多年来。他一直不停地冥想,因为他想要修行,无论他能不能修行,他都在冥想培念,睡觉时在冥想,发呆时在冥想。写字时在冥想,给桑桑煎药时在冥想,他无时无刻不冥想。
他付出了普通修行者难以承受的毅力和渴望,所以在能够修行之后,他便拥有了普通修行者难以想像的充沛念力。
所以当天地元气已经灌入他的识海,压榨干净最后一分空间,驱散近乎所有念力时,他依然还能保有最后的清明,最后一丝念力。
当那丝念力落下时,宁缺已然浑浑噩噩的识海里,骤然闪过一道亮光。
那道亮光有若闪电,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想到了夫子留在崖洞处的那道简单气息。
那道简单气息,能够把山崖绝壁间的无数天地元气尽数召唤而来,然后压缩凝练成方雨之海,把崖洞隔绝在世界之外。
既然天地元气能够压缩,那么身体内的天地元气自然也能压缩。
被囚崖洞的三月时光,变成无数画面,在他的眼前快速掠过。
崖洞口的禁制,那片狂暴的天地元气海洋,那本叫做天地气息本原考的禁书,禁书最后的养气功法,那本没有名字的书籍里记载着的书院不器意,无数种天地元气,这些信息片段不停冲撞组合,解构重生。
原来要自在,便需要自由。
宁缺不再担心会不会暴体而亡,也不去理会那些眩晕和痛楚,只是平静内视着体内气漩,任由它自由的高速旋转扩张。
最关键的那个瞬间到来。
磅礴的天地元气占据了宁缺身体。
这时,一幕奇妙的画面发生了。
急速扩大,快要突破空间的浩然气漩,似乎因为扩张到极致的缘故,边缘的气息密度变得有些稀薄,虽然很快便会被新涌入的天地元气补满,但就在那瞬间,气漩自身的数量似乎无法抵抗漩心的引力,有了一丝颤抖。
然后气漩开始收缩!
虽然气漩开始时收缩的速度非常慢,但加速却非常快,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竟是收缩到只有最开始面积的一半!
这已经不是收缩,而是坍缩!
在宁缺完全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前一刻还磅礴无比的浩然气漩,已经全部坍缩进了漩心,变成了一个漆黑的小点!
他身躯里的浩然气,都随着气漩的坍缩而回流,离开每根骨头,每片指甲,每根头发、每根睫毛,全部灌注进了那个小点里!
虚无的空间里一片寂灭,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运动。
只有一滴像水般的液体,悬浮在空间的正中央。
那滴液体没有颜色,晶莹透明,纯净如水。
宁缺看着那个水滴,心念微动。
透明的水滴忽然开始闪耀出金黄色的光线。
美丽到了极点。
每一根光线里都蕴藏着浩然气,丝丝缕缕在他身体中流淌,如同春风细雨般,滋润着每一处干涸的土地。
……
……
崖洞里回复了宁静。
再也没有什么天地元气的风暴。
自绝壁间席卷而来的山风渐渐停了。
那些竹椅笔砚的碎片落在了地面上。
只有桑桑采来的那束野花,先前被风撕扯成碎片,如今花瓣相对较轻,随着轻风在宁缺身旁缓缓舞动,就像是无数只蝴蝶。
宁缺缓缓睁开眼睛。
花瓣洒落他一身。
……
……
崖洞内一地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