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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红鱼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始终一言不发。
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次倒下然后再也无法爬起,最终变成寒冷荒原上的一具冰尸,她只知道这个曾经有资格威胁自己的家伙虽然还活着,但已经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转过身来,静静望向雪崖那头的青翠山谷,毫无一丝情绪说道:“有些人应该死,所以……”
话语戛然而止,她凝视远方陷入长时间的沉默,风雪渐拂其面,渐凝其颜,没有任何表情的美丽容颜就像是冰玉雕出来的美人像。
忽然,她眨了眨眼。
眨碎一地冰霜。
先前快要占据整道雪崖的青草,随着隆庆皇子的毁灭而迅速枯萎,那根柴木上的桃花也正在逐瓣凋零,然而随着她这一眨眼。雪崖之上再生变化。
青草不再枯萎也不复茂盛,桃花不再凋落也不再复开,只是绝对静止地停留在她眨眼那一瞬间的状态中,仿佛时间让所有的生命都凝固了一般。
不是所有事物都凝固了。崖上的风雪没有,她那件随风而舞的红裙也没有。
寒风卷着雪片围着她的身体呼啸而掠,渐渐变成一道极清晰的雪束,围着她的腰不停高速旋转,飘舞的红裙拖在身后的两根系带。被风拂起,轻点她腰间的雪束,仿佛墨笔毫尖入清水,腰间那束雪顿时变得鲜红无比。
……
……
天弃山脉深处那两道险峻的崖壁处,知守观行走叶苏与魔宗行走唐,隔着幽深不见底的峡谷相对沉默而坐,无论隆庆皇子身畔桃花开启还是宁缺烹鱼破境,都没有让他们脸上的情绪有丝毫变化,直到那一箭穿过整道青翠山谷。
“这箭不错。”
“是不错的一箭。”
叶苏看着远方,淡漠说道:“只有书院才能有这样不错的箭。”
唐看着对面崖壁上的他。沉声说道:“我只知道你输了。”
唐小棠紧握着血色巨刀,站在兄长的身后,警惕而微显兴奋地看着对面。
叶苏缓缓站起身来,瘦削的身体和那简单的道髻,在灰黑色的崖壁间显得格外孤独,忽然间他若有所感,再次望向远方,唇角微挑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唐也感觉到那处雪崖上的动静,神情微异。
……
……
宁缺缓缓垂下手臂,握着铁弓的手微微颤抖。这一箭损耗了他太多念力,尤其对肩部肌肉的伤害非常严重,但苍白的脸颊难以自抑浮现出快意的笑容。
识海里那团耀眼的光团骤然熄灭,想必隆庆皇子即便没有死。也没可能破开知命那道沉重的大门,如果真如莫山山所说,对方甚至可能此生再无望入知命。
元十三箭第一次实战,便能发挥出恐怖如斯的威力,能够把隆庆皇子这样的强者狙毁,宁缺对此并不感到意外。想当时在书院后山他还不过是不惑境界,射出今日这箭的他已然洞玄;当时二师兄拂箭而飞时衣袖都被震破,而今日的隆庆皇子正在破境关键时刻,难道他还有可能比二师兄强?
莫山山看着他,漆黑如墨的眼瞳瞪的极大,满是惘然神情,薄而红的嘴唇抿的非常紧,似乎有无穷的疑惑不解和震惊。
宁缺揉了揉肩头,看着她笑着说道:“被我这把弓箭惊着了?”
莫山山轻轻点头。
宁缺得意说道:“厉害吧?”
莫山山再次点头。
然后她神情凝重问道:“你已经赢了赌约,为什么还要射这一箭?”
宁缺说道:“战斗的目的不是自己胜利,而是要让敌人失败。”
看着少女依旧不解的神情,他继续说道:“自己胜利而敌人没有失败,那就是假胜利,如果自己看上去没有胜利但敌人失败,这才是真胜利。”
莫山山一路行来被他改造了很多思想,能够大致理解他对战斗的阐释,却依然还有很多事情无法理解,比如他为什么一定要让隆庆皇子陷入如此可怕的失败。
“虽然你是书院行走,有大唐帝国撑腰,但隆庆皇子是桃山诸位大神官器重宠爱的年轻一代领军者,是昊天信徒眼中的西陵神子,结果他却被你用这样的方式给毁灭,难道你没有考虑过这会引发不可收拾的后果?”
宁缺面无表情说道:“如果这是赌约,他就应该付出输掉之后承诺的代价,如果这是一场战斗,那么在确认敌人绝对失败之前,我从不考虑别的后果。”
莫山山看着他的眼睛摇了摇头,说道:“这个理由并不充分,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应该很清楚就算他进入知命也不敢杀你,应该更清楚你杀死他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你还是选择射出那一箭,并且没有丝毫犹豫,这到底是为什么?”
宁缺沉默片刻,然后笑着说道:“他那时候不该提到桑桑。”
……
……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最冷酷最无耻的宁缺,便是听到别人提到桑桑时的那个宁缺。任何试图用桑桑威胁或控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