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就算你知道不可能做到,也是会去做的。”
陈皮皮说道:“小师叔就是这样的人,老师也是这样的人,你我或者将来可能成长为这样的人,但这不可能影响到她,因为她根本不是人。”
宁缺说道:“我希望她能自己做出选择。”
陈皮皮说道:“没有人会做出毁灭自己的选择。”
宁缺笑了起来,说道:“你才说过,她不是人。”
陈皮皮说道:“即便如此,那你怎么办?”
宁缺的情绪变得有些复杂,说道:“我希望到时候能够找到办法,原来想的那个办法,现在看来似乎行不通。”
陈皮皮说道:“难道没有她,就不能修好惊神阵?”
宁缺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在长安城里生活的那些年,用她的脚步和气息坏了惊神阵,如今自然需要她再去走上一遭。”
陈皮皮静静地看着他,说道:“我只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后悔,如果你要后悔,不如趁现在,事到临头那便怎样都避不开了。”
宁缺说道:“我离开长安,去桃山接她,便是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如果到那天真需要做出选择,其实也很简单。”
陈皮皮听出他言语里隐藏的决然,叹息无语。
叶苏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看着窗外的街巷与天空,瘦削的脸上带着清澈的笑容,苍白的脸色被光线洗的无比温柔。
他忽然说道:“与天竞算,算的只是自己。”
宁缺望向他,诚恳请教道:“那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用做?”
叶苏转过身来,微笑说道:“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要比什么都更重要,正所谓昊天的归昊天,人间的归人间,有何相干?”
昊天的归昊天,人间的归人间,这便是他的道。
宁缺若有所悟,又问道:“西陵神殿断然不会允许你继续传道,就算剑阁,也不能一直护着你们,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叶苏说道:“临康城正在变好,我准备离开。”
陈皮皮第一次知道师兄要离开临康,很是吃惊。
“难道你要去长安?”
宁缺也很吃惊,心想既然西陵神殿不可能允许叶苏继续传道,那么离开南晋后,便只有唐国才能给他提供传道的土壤。
“我说过,唐国太好,人间太坏。”
叶苏平静说道:“我既然是要去体会人间苦难,拯救人间苦难,自然要去真正苦难的那些地方,去认识那些苦难的人们。”
阳光穿透窗户,落在他的身上,那身薄旧的布衫仿佛闪闪亮,道髻里插着的那根筷子,似比最名贵的乌木还要漂亮。
宁缺忽然说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
叶苏摇了摇头,当年在荒原天弃山脚下,他和宁缺第一次相遇,那时的他还是骄傲的道门行走,看的是大师兄的位置,对宁缺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我对你的印象非常深刻。”宁缺看着他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那么孤单,好像他的双脚站立的不是人间的地面,而是另外一个世界,而且他明明是活着的,却感觉已经死了很多年,这个说法也不准确,应该说当时我眼中的你似乎是活人又似乎是死人,我觉得你很可怜。”
叶苏笑了起来,说道:“现在的我应该更可怜才是。”
宁缺摇头说道:“不,虽然你现在远没有当年那样强大,你虚弱苍白,近乎废人,但你一点都不可怜,因为你会成为一个圣人。”
叶苏说道:“千年才有圣人出,你这话过了。”
宁缺说道:“你若能让人人成圣,你自然便是圣人。”
便在这时,破屋的门被推开,唐小棠提着菜篓,兴高采烈地说道:“看我和桑桑带了多少菜回来,还吃什么剩菜!”
晚饭很简单,以青菜为主,因为确实有很多青菜。
为了不让昊天觉得被欺骗,陈皮皮去肉铺里割了一块五花肉,做了一碗白菜梆子熬肉片,又去隔壁提了两桶淡酒。
肉酒最能助兴,不多时,破屋里的气氛便变得飞扬起来。宁缺酒量极差,早已酣态毕现,借着酒兴,扯纸磨墨,写了半幅陋室铭。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唯吾德馨。”
桑桑背着双手,静静看着字幅,忽然问道:“吾是谁?”
宁缺恼火说道:“这种哲学问题,你问我做甚?”
桑桑指向纸上那个“吾”字。
宁缺这才明白过来,指着叶苏准备说话,忽然想起,她既然问这个问题,必然有所期许,话锋一转道:“我说的我自然不是我。”
“那是谁?”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说我说的是谁?”
桑桑虽然知道他是在撒谎,但还是比较满意。
陈皮皮非常不满意,痛心说道:“先看这句,只觉得你果然还是那么无耻臭屁,再听你的解释,才现你已经堕落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