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像余帘、像唐那样从天空里跳下来,如果就这样落到深渊地表,她绝对会生生摔死。
但很明显,马车里那位了不起的阵师和她早做过无数预案准备,一道念力自车厢里落到潭里,潭水微漾,便有无数阵意补充进那道大阵里。
地底数千颗石头再次滚动起来,瞬间图案便有变化
潭畔的雾瘴不再躲避。应召而至,渐趋凝重,最终变成一道气垫。
雾瘴不是空气,或者说不是普通的空气,里面蕴藏着无数毒素,那些毒素可以理解为力量,雾瘴便是很有力量的空气。
那人将深渊底部的雾瘴变成垫子,可以承受很多力量。
呼啸的破空声,从峰顶终于来到深渊地底。阴暗林里那些出诡异声音的兽物被惊的四处躲避,禇由贤和陈七痛苦地捂住耳朵。
又是轰的一声巨响。
一道身影重重地落在深渊地底,哗哗声中,不知多少万片腐叶与青枝被震起,像烟花一样被抛射到天空里,同时数道鲜血也染红了夜空。
看着这画面。禇由贤和陈七脸色苍白,不知她能不能活下来,抬腿便准备冲去救人,却不料四周忽然响起密集的嗖嗖破空声。
数十道身影如利箭般向那边掠去,那些人全部都是裁决神殿的黑衣执事,禇由贤二人微惊。先前竟是没有现这些人在场。
片刻后,随着脚步声。数十名黑衣执事护卫着叶红鱼走了过来。叶红鱼看了禇由贤和陈七一眼,没有任何表情,继续向那边走去。
禇由贤和陈七没有回应她的视线,侧头望向别处,似乎不敢看她——不是因为敬畏,而是因为她此时的模样。
此时的她满身是血,神袍破损严重。随意堆在腰间,半身**。血水还在顺着完美的曲线流淌着,有一种极残酷的美感。
和禇由贤和陈七不同,叶红鱼身旁那数十名黑衣执事,却显得很寻常,脸上没有什么特殊的神情,视线也没有特别避讳什么。
禇由贤和陈七跟着走到潭的那边,离那几辆马车近了,他们才想起来先前心里最大的困惑,那位了不起的阵师究竟是谁?
答案揭晓的很快,因为在那几辆马车旁,站着十余位女子,因为她们站在车的另一边,所以先前禇由贤和陈七没有看见。
那些女子遮着薄纱,腰间悬着的剑式样很奇特,正是著名的秀剑,就像她们眉眼一样,清秀里有天然的柔顺,却也有不屈服的勇气。
她们是大河国墨池苑的女弟子。
轻吱一声,一直紧闭的车门被推开,这时叶红鱼刚刚走到小潭那边。
一名女子从车厢里走了出来,腰间没有佩剑,只有一条碧蓝色的缎带,王冠下的黑就像是倾泻的湖水,王袍有些宽松,看上去就像是棉裙。
她清丽秀美,气息宁静喜人,戴着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眼镜,眼神却依然像当年那样,没有什么焦点,于是透着种拙拙的可爱。
她自然便是莫山山,曾经最年轻的神符师,如今的大河国女王。
叶红鱼向她走去,血水在半裸的身躯上流淌着,那些墨池苑的女弟子,有些讶异,不敢多看,不明白她为何会毫不在意。
这种态度很强大,不是豪迈,更不是放荡,叶红鱼不在意自己的身体被别人,哪怕是那些浊物看到,不是她骄傲于自己的美丽,想把自己的身体展示给这个世界,而是她根本没有把身躯当作一回事,已经没有性别的意识。
从坐到墨玉神座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成为人间高高在上的存在,早已越了男女的界限,因为她已经不再是普通的人类。
所以她才会如此平静漠然,那些忠诚于她的黑衣执事,也必须学会平静漠然,禇由贤与陈七还有墨池苑的女弟子们,虽然觉得很不适应,但因为她的身份地位,却不敢表任何意见,只能避开眼光。
莫山山不一样。她离开马车向前迎去,行走间将身上纯白色的王袍脱了下来,随风而舞,落时便裹住了叶红鱼的身体。
看着叶红鱼雪白的脸颊,她蹙眉担心问道:“没事吧?”
“没事。”叶红鱼面无表情说道。
莫山山眉间忧色难去,她很清楚,虽然早有准备,但想从道门三巨头的手中逃走,那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她再次确认道:“真没事?”
叶红鱼眉头微挑,似有些不豫,说道:“我有有什么事?”
说完这句话,她向马车走去,却也没有扔掉莫山山替她披上的王袍。
刚刚走进车厢,她便闭上双眼,坐下,然后开始不停流血。
莫山山走到她身前,伸手握住她的手,很是担心。
细长的睫毛在雪白的肤上,平静有如冰里的柳叶,没有一丝颤动,她的眼睛里却有血水不停溢出,耳朵里和唇角也开始有血溢出。
莫山山知道这是道门三巨头在她身体里留下的伤患开始暴,只能默默祈祷她能够撑过去,至少要撑到走出这片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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