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比如里,并没有神座你的名字。”
裁决大神官寒声说道:“你竟然敢把本座与莲生那个魔人相提并论!”
叶红鱼说道:“神座你不及莲生神座一瓣枯莲,把你与他相提并论,确实不该。”
裁决大神官忽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暴戾与冷酷的意味:“不要以为天谕护着你,不要以为你有一个兄长,本座便真的不敢杀你!你不要忘了这里是裁决神殿,我们拥有昊天赐予的特殊规则!”
叶红鱼抬起头来,神情冷漠说道:“裁决的愤怒应化作昊天的神火,神座的愤怒如今却只能化作笑声,实在可笑。”
帘后响起一声轻噫,因为随着叶红鱼的抬头,裁决大神官发现了一件很意外又很有趣的事情,所以他决定让她活下来。
“想不到你不止恢复了境界,甚至破境成功。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裁决神殿的规则你很清楚,那便回来重新做司座吧。”
……
……
裁决神殿代昊天行罚世间,奉行异常现实而冷酷的规则。强大代表着一切,弱者理应被欺凌,无论权势而是品秩,都只与实力的强大与否有关,如果你不再强大。那么你便不再有资格拥有权势地位,甚至不应该再活着,如果你重新变得强大,那么你便可以重新拥有权势地位。
叶红鱼在荒原上强行堕境脱困,实力严重受损,不再有恢复的希望,于是她看到了冷酷,经受了很多羞辱,如今她恢复、甚至拥有了更加强大的实力,那么她便拥有了不再被羞辱的资格。然而曾经的那些事情,难道就这样被裁决大神官一句话抹掉,就如同从来没有发生过?
对于裁决神殿之外的人们来说,这是难以想像的事情,但对裁决神殿的人来说,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那些穿着红袍的神官,听着裁决神座的谕令,迅速停止了对叶红鱼的喝斥,平静地退到了一旁。
在这些裁决神殿的神官们看来。叶红鱼所要求的,不过便是神座的这句话罢了。
西陵神殿大神官号称昊天之下,神座之上,地位极为尊崇。即便是掌教大人也不能随意责问,怎么可能对凡人道歉?裁决大神官同意叶红鱼回到神殿,让她继续担任裁决司大司座,已经足够宽容。
裁决神殿向来不是一个宽容的地方。
叶红鱼也不是一个宽容的人。
听到裁决大神官这句话后,她微微一笑。
就在美丽面容展露笑颜的这一瞬间,叶红鱼的眼前出现了很多画面。
风雪中的雁鸣湖上。宁缺在那柄强大的铁枪下,不可思议地抽出朴刀,然而以刀为剑,理所当然于是不可阻挡地刺进了夏侯的腹部。
西陵神殿的石屋里,昏黄的灯光照耀下,她撕开信封取出信纸,纸上那道拙劣的剑,变成一道浊浪滔滔的大河。
尸骨山里,枯瘦如鬼的莲生神座,紧紧抓着自己的双肩,平静而慈悲地低下头来,从自己的肩上撕扯掉一块血肉。
大明湖底,无数棱角分明的石块拦住了去路,她低身擦掉一块石头上的青痕,看到了书院轲先生留下的两道剑痕。
无数画面在叶红鱼的眼前快速闪过。
那两道剑痕,最终汇为一道,落在黄纸上,落在雪湖上,落在她的眼里,落在她的心里,进入她腰畔的剑鞘里。
叶红鱼抽剑出鞘。
便是这把剑。
然后她一剑刺向珠帘。
刺向裁决大神官。
……
……
黑色的裁决神殿,笼罩在深春的清丽光线里,格外庄严肃穆,而就在此时,无数灰尘从殿内狂卷而出,顺着石阶向崖坪奔去。
最高处的白色神殿里,响起一道雷霆,仿佛是天神也感到了震惊和疑惑。
另一座神殿里,天谕大神官轻轻叹息了一声。
裁决神殿里,红袍神官们纷纷倒地不起。
那道珠帘已然尽碎。
叶红鱼站在珠帘之后,神座之前。
她握着剑的右手微微颤抖,苍白的面容显得极为漠然。
她把剑从裁决大神官的胸口里拔了出来。
无数的血水,从裁决大神官胸间的恐怖创口里喷溅而出,瞬间湿透血色的神袍,染红了叶红鱼身上青色的道衣。
裁决大神官紧紧蹙着眉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剑创,说道:“没道理。”
叶红鱼看着他说道:“你说过,这是昊天赐予我们的规则,那么只要我有能力杀你,我便敢杀你。”
裁决大神官痛苦而暴怒地抬起手来,然后死去。
叶红鱼把他拉下神座,然后自己坐了上去。
登上神座之前,她的脚需要踩过裁决大神官的尸体。
从现在开始,她便是裁决大神官。
墨玉神座很大,仿佛一片血海。
她身上的青色道衣尽被染红,坐在神座上,便像是这片血海里很不起眼的一滴血,但却是最浓郁最冷酷的那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