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山县的父母官胡旭尧浑身抖,头皮上嗖嗖的直冒冷气,他颤声劝道:“这些人……这些人都是些老弱妇孺,怎么可能就想反了?纵然有人对朝廷心怀不满,也是个别人所为,当查清底细,再予严惩,这……这可是数百条人命啊,万中丞,开恩呐!”
胡县令说着,一撩袍袂,便跪倒在大堂上,县丞、主簿、县尉等一众官员见此情形,都随着县令一起跪倒。万国俊嗔目大喝道:“混帐!尔等敢为叛逆请命,不怕殃及自身吗?”
这时那些惊怒不已的流人家眷已向公案前冲过来,玉山县的衙役们无心抵抗,节节后退,万国俊带来的那一团兵马见状便替代了他们拦上前去。
这些人全是折冲府的精锐士兵,一个个都是精壮魁梧的汉子,身着甲胄,佩刀提枪,那些老弱妇孺哪是他们的对手,登时被放倒一片。
胡县令惊恐的浑身抖,三百多人横尸在他的大堂之上?想想他就不寒而栗,这些人不是凤子龙孙就是官绅后代,其中任何一个死在他这里,他都会坐卧不安,三百多人……,他想想都要晕了。
胡县令涕泗横流,连连叩头道:“万中丞,使不得、使不得啊!这里有这么多的老弱孤寡,七旬以上的老人,何以加刑?襁褓中的婴儿,何等无辜?万中丞,下官乞请万中丞高抬贵手,千万杀不得啊!”
万国俊皱了皱眉,只听堂上堂外哭声一片,骂声一片,玉山县令和他一众属下又是这般态度,也觉得不好在此大开杀戒,他把眼珠一转,缓和了语气道:“既然如此,那本官再详细查查,恶是断然不容放过的。”
胡县令松了口气,大喜过望地道:“多谢中丞开恩,多谢中丞开恩。”
万国俊道:“不过,人虽不杀,却不能放他们回去,一旦放他们回村,其中心怀叵测者必然趁机逃匿,再追索起来就困难了。把他们统统押走,择地安置,待本官审个水落石出再说!”
胡旭尧只求他不要杀人,哪敢多说半个不字,连忙答应下来,玉山县衙役高呼着安抚,那些流人家眷听说万中丞不再迫令他们自杀,而是要集中看管,进行调查,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万国俊押着这三百多口老弱妇孺离开玉山县衙,只说要对他们集中看管。官兵押着这些百姓离开玉山县城,到了效野之外,转过一片树林,依旧往丛林深处走,一些流人看他们越走越偏,不禁起了疑心。
他们不肯再走了,公推出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对万国俊交涉道:“万中丞这是要带我们往哪里去?我等并无反意,所以愿意接受审查,以还我等清白,只是万中丞要把我们安置在何处,还请明白示下!”
万国俊见此处掩映于一片树林之后,旁边又有一条大河,既无闲人观看,又不虞让这些流人家眷逃走,顿时变了脸色,他把马缰绳一勒,缓缓兜转马头,厉声大喝道:“岭南流人,意图谋反,其罪当诛!李飘零,把他们都给我斩了,一个不留!”
流人们一听这话才知道上了他的大当,顿时哀求声、号哭声、呼冤声、咒骂声又起,几个老者惊怒交加,便向万国俊的马前冲来,万国俊把手一挥,大喝道:“还等什么,给我杀!”
广州都督黄士申派给万国俊的这位统兵官是一个旅帅,名叫李飘零。岭南蛮族部落众多,民风彪悍,每有冲突,黄都督常派此人去清剿压制,蛮族部落无不畏服。此人心狠手辣,乃是黄士申手下一员悍将。
黄士申不敢敷衍万国俊,特意派了此人来听从万国俊调遣。李飘零一见万国俊神色酷厉,如同凶神,心中也自凛凛,立即拔出佩刀,大喝道:“杀!”
李飘零当头一刀劈下,把一个扑上前来的花白头的老人斜刺里劈成两半,热血溅了他一头一脸,血腥气一冲,李飘零胸中一股戾气泛滥起来,狰狞地喝道:“给我杀!”
三百名官兵抽出刀枪,乱劈乱捅,那些老弱哪里是他们对手,一时间竟如杀鸡屠狗一般,光天化日之下,一幕毫无人性的大屠杀开始了。
一个母亲背身抱住自己的女儿,用身体挡住了他,那杀红了眼的士兵挥起一刀,她的头颅和半边肩膀便被劈落在地,刀光又起,那个女孩的人头也飞了起来,尚未落地,便被那士兵鞠蹴一般一脚踢出老远。
一个白苍苍的老人张开双臂,徒劳地想要护住他唯一的孙子,一杆鹅卵粗的红缨大枪恶狠狠地刺来,一枪刺穿他的肚腹,锋利的枪尖又穿透了那孩子的脖子,把这祖孙二人串在了一起。
一个抱着婴儿的少妇哭喊着,逃避着,实在逃无可逃时,只好卟嗵一声跪倒在地,拼命地向那逼近的官兵叩头乞饶,那士兵见她容貌姣好,顿时起了邪意。
他一把抢过那妇人怀中的婴儿,比那婴儿的脑袋还大上三分的皮靴重重地一脚踏上去,把那小小的头颅踩进土地,脑浆血水横流,随即便狞笑一声,合身扑了上去,撒扯起那个妇人的衣裳。
碎布似蝴蝶般飞起,那痛哭欲绝的妇人很快就被他剥得白羊儿一般,赤条条一丝不挂,那士兵纵身扑上去,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丑陋地耸动起来……血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