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现在不止没有推倒小蛮的勇气,甚至连看她一眼的胆量都没有?
三更了,杨帆已经听到了街头传来的打更的梆子声,可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做,再拖延下去天就亮了,想到此处,杨帆不由心急如焚。
今天是他的洞房之夜,也是另一个女子伤心欲绝的时刻,他能安心享受他的洞房花烛么?可是……身边这位,是他明媒正娶接进家门的妻子,是他结执手,一生一世的妻子,他该怎么做?
一双红烛静静地燃烧着,芯旁的烛脂被高温融化,一颗颗地轻轻滑落下,就像是流下的泪水,那是谁的眼泪?
杨帆心中烦躁,身子不由挪动了一下,房中本来静悄悄的,杨帆身形一动,小蛮马上有所察觉,她像触了电似的跳起来,反应之激烈,倒把杨帆吓了一跳。小蛮急急退了两步,吃吃地道:“你……你要干什么?”
杨帆迟疑了一下,指指桌上的红烛道:“烛芯要被烛泪淹灭了,我想挑一挑……”
小蛮松了口气,道:“哦,那……你去吧!”
杨帆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这时只好起身去把那龙凤红烛挑亮了一些。
小蛮看着他的动作,心想:“他把烛火挑得那么亮干吗?他……是不是……”
心中忽然掠过一个旖旎的画面,小蛮的脸蛋儿顿时羞得烫。
杨帆挑亮烛火,扭过头来,恰好看见小蛮腮上红潮未退,幼滑鲜嫩得如同三月桃花,娇美之状不可形容,不禁看得一呆。小蛮一见,更加错会了他的心意,于是愈地慌张了:“然而他可是自己明正言顺的丈夫啊,如果他真的……真的……,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三更了,我若再不去,婉儿的泪岂非就如龙凤红烛,一直流到天明了么?”
杨帆把牙一咬,决定对小蛮坦白自己的打算,毕竟他与婉儿的情意小蛮也是一情二楚的,只希望她能够谅解自己,大不了以后多多补偿于她也就是了,但是今晚,他无论如何做不到安心享用**滋味,却无视伊人心碎的感伤。
杨帆勉强咳嗽一声,对小蛮道:“小蛮,天色已经……”
他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只走出三步,便蓦然站住。他已不能不站住,小蛮一见他向自己走近,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仓惶地一跳,一把明晃晃的匕就擎在了她的手中。
杨帆惊道:“小蛮!你……你拿刀作甚么?”
“我……我……”小蛮理屈词穷,只好吞吞吐吐地央求道:“二郎,我……我们两个……可不可以……先不要……同……同房呀……”
“嗯?”
小蛮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只是低着头,怯生生地道:“二郎还记得……记得武厚行么?”
“武厚行?”
杨帆想了想才道:“啊!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被你一脚踢死的病秧子,你提他干什么?”
小蛮鼓足勇气坦白道:“我……从小就有个毛病,不能叫男人挨着我的身子,否则就会控制不住想要伤害他,我知道我这样不对,可是我没办法……,二郎,给我些时间好么,也许……也许我们熟了以后就好了……”
她自己也知道这理由很荒唐,这要求很无理,也许她会立即挨一记怒不可遏的大耳光,如果不是因为她是皇帝赐婚,甚至还会马上接到一纸休书,很没面子地被轰出府去,所以她越说头越低,简直要把头埋进胸口了。
“当然可以!”
杨帆很痛快地答应下来,脸上也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他都要心花怒放了,这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的姑娘呀!
“他居然答应了?”
小蛮讶然抬头,看向杨帆。
杨帆柔声道:“我怎么会强迫你呢?你放心好啦,总要等你心甘情愿,肯接受我的时候,我们再做真正夫妻!”
“二郎!”
二郎竟是这般通情达理!小蛮心中一软,要杨帆留下共睡一榻的话儿差点脱口而出,可是杨帆的手刚伸过来,她手中的刀就下意识地挥了出去,要不是杨帆缩手及时,手指就断了两根。
“对不起,对不起,我想也没想……,我控制不住……”
“没关系!”
杨帆惊出一身冷汗,看来贸然靠近她的话,还真的很危险呐,一个不小心,做太监都是大有可能的。
他心有余悸地收回手,道:“那……你好好歇息吧,这一天下来,你也累坏了。”
小蛮过意不去地道:“嗯,可……你睡哪?”
杨帆微笑道:“咱家的空房子还有得是呢,我还能没地方住吗,你好生歇息吧,我出去了!”
房门轻轻拉开,又轻轻掩上了,小蛮被如此温柔体贴、心胸豁达的夫君感动得眼泪汪汪。
杨帆站在院中,抬头看看满天星斗,依稀似见一位素衣如雪、人淡如菊的女子正默默垂泪,那满天的星光就是她腮边的泪痕。
杨帆长吸一口气,双臂一振,大鸟一般掠进了夜空之中……“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