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心中虽然焦灼,这场戏却还得硬着头皮演下去,便对杨帆谢道:“承蒙相王爱护,婉儿感激涕零,自当为相王殿下效力,婉儿如今可要与将军同去拜见相王么?”
杨帆道:“相王殿下如今正坐镇宫外指挥清剿韦氏乱党,军务繁重,昭容不必着急,等天亮后,再去拜见相王不迟。”
杨均垂站在婉儿身后,听到这里,不由悄悄松了口气。此刻他穿着符清清的一套宫装,打散髻,挽作女式型,唇涂朱,脸敷粉,扮成了一个宫女。
杨均貌相本极英俊,涂抹一番后于灯下瞧来倒也像个美人儿,只是脸部线条略显硬朗。他的个头比符清清要高出许多,但是屈了双膝,在裙下也看不出来。
杨均的主意虽然大胆,却是眼下他能接受的唯一办法。藏进箱子听由天命,他接受不了。而且他也不相信婉儿在大难临头的时候,会对无亲无故的他竭力保全。
扮作宫女守在婉儿身边,他就觉得安全多了。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婉儿这位内相在外朝并无权柄,她的权力完全来自于皇帝,所以每每改朝换代,新的皇帝对她都能放心使用。
只要叛党能优容上官昭容,他寄身于此就可暂时活命,谁会去注意上官昭容身边的一个宫女呢?即便猜测失误,左右也不过是拼死一搏。
如今听杨帆所言,相王果然有招揽上官之意。如果长安兵马大总管韦温能扭转局面,他依旧可以混迹朝堂,如果韦温也败了,他回头也可趁乱出宫。
婉儿见杨均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心中固然焦急,却也不敢表现出来,一旦杨均现有异,必定铤而走险,她和符清清、树小苗都是不谙武技的女子。一旦杨均暴起难,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因此,婉儿只好拖延着为杨帆制造机会,道:“既如此,大将军且请入室稍坐。”
二人入室落座,婉儿假意向他问起宫中情形。此时杨帆倒不隐瞒,把今夜政变真相一一说明,同时暗中寻找机会,只可惜杨均一直站在婉儿身后,寸步不离,杨帆投鼠忌器。无从下手。
正没奈何处,李隆基已然带着众侍卫来到弘文馆前。刘幽求上前几步,高声宣道:“临淄郡王驾到,上官昭容还不出迎?”
杨帆心道:“这却是个机会。”赶紧起身道:“临淄王来了,昭容可与杨某一同迎驾。”
婉儿起身,可杨均所扮的宫女仍是寸步不离,杨帆有心把他斥退,又恐他狗急跳墙。既然知道相王器重婉儿,干脆掳她为人质。只好佯作未见。
这杨均却也机警,守在婉儿的另一侧,有意避着杨帆,不肯让他接近。杨均被韦后纳为面时,杨帆已离开朝堂,并不认得他的模样。
即便杨帆认得他,也不知道他的武功深浅,在他全神贯注于婉儿身上时自然不敢冒险难,一见仍是没有机会下手,杨帆不动声色,只与婉儿双双迎出弘文馆。
李隆基一见上官婉儿,脸上便露出怪异的神色:刚刚听说这位秤量天下的大才女居然与杨大将军有私时他就惊讶不已,此时见到她,这种感觉还是挥之不去。
他实在想像不出,一个久在宫中的女人,是如何与杨帆保持恋情的,又想到小妹持盈对杨帆的一往情深,李隆基脸上的神气愈古怪起来。
刘幽求自打上官婉儿一出来就在观察李隆基的神色,他想确定李隆基对上官婉儿是想杀还是想招揽。他被李隆基引为谋士,本能地就想揣摩上意以取悦这位年轻有为的少年王爷。
结果上官婉儿盈盈拜倒于这位少年王爷面前时,李隆基脸上的神情莫名地古怪起来,既不像是蕴有杀气,也不像是非常器重,一双眼睛却极认真地打量着婉儿。
刘幽求心中一动,不由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莫非郡王对上官昭容……”
刘幽求下意识地看向上官婉儿,身姿轻盈,容颜俏美,容颜体态竟然保持的如同一个双十年华的女郎般美丽。听说少年丧母的男子多对年长于他的美丽女子心生爱意,莫非郡王……
刘幽求暗暗嘀咕,上官婉儿则盈盈拜倒,称道:“罪臣上官婉儿,拜见临淄郡王。”
李隆基想起先前与杨帆的约定,把脸色一肃,冷声道:“你罪犯哪条?”
上官婉儿垂道:“韦后把持大权,倒行逆施,一应诏令,多出于婉儿之手,婉儿附于叛逆,有负先帝厚望,是为大罪!”
刘幽求自忖已经了解到李隆基的心意,观他神色也不似真怒,更加以为自己猜到了他的真正用心:“郡王这是施之以威,欲降伏上官昭容啊!”
想到这里,刘幽求赶紧上前代为恳求道:“郡王息怒,上官昭容只是依照上意草拟诏令,诏命虽出于上官昭容之手,实则出自于上,以臣看来,上官昭容罪不致死,可让她将功赎罪……”
李隆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刘幽求赶紧住口,心道:“糟糕,莫非猜错了郡王的心思?”
杨帆拜见李隆基的时候,一直暗中盯着那个身份诡异的宫女,这时他已看出那是一个男人,猜到婉儿是被人劫持,只是那人也随婉儿拜倒,中间还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