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若是前方路程实在难行,咱们便在风陵渡歇上几天。”
※※※※※※※※※※※※※※※※※※※※※※※※※※※※※薛怀义手提马鞭,大步走出麟趾寺,脸色阴沉如水。
弘一和弘六一溜小跑地跟在他的后面,瞅着师父的脸色不敢言语。出了山门,扳鞍上马,薛怀义抓住马缰,这才狠狠地唾了一口,恶声骂道:“什么世外神仙、净光如来转世,也不过是个见钱眼开的势力眼、腌臜货!我呸!”
一向善言的弘六张了张嘴,到底没敢接他的话。
河内老尼、什方道人还有胡人摩勒这三个神棍初识薛怀义时,对他礼敬有加,来往也极密切。后来三人渐渐知晓皇帝已经有了新宠,薛怀义早已不复当年威风,对薛怀义的态度登时大改,再不把他视若上宾。
薛怀义如今正在筹备上元佳节的**会,只为讨得女皇欢心,重邀女皇宠幸,因此对这次**会十分重视。这河内老尼是佛家弟子,又是极受皇帝宠信的人,薛怀义便想着邀她共攘盛举,籍以抬高这次**会的身价。
谁料薛怀义自以为言之必允的事儿,却被河内老尼搪塞了回来。薛怀义并不傻,见此情景自然明白老尼前恭而后倨的原因,可他如今确实今非昔比,河内老尼还能时常进宫见到天子,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和女皇说句话了。
无奈之下,薛怀义只好携了重礼,这一次不是来请,而是来求了。看在那份厚礼的面上,河内老尼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只是对他的态度依旧没有改观,冷冷淡淡的,都懒得送他出门。
薛怀义一向最好脸面,偏偏现在丢的就是脸面,自然大为光火。薛怀义闷闷不乐地行了一阵,才嗡声嗡气地对弘一道:“回头派人去知会你十七弟一声,正月十五白马寺**会,让他记得过来。”
弘一讪讪地道:“师傅,十七弟现在被贬官了,守在龙门山上种菜,他……”
薛怀义勃然大怒,抡起鞭子就抽了下去,破口大骂道:“混帐东西!你也要学那些嫌贫爱富的势利小人么?”
弘一吓得抱头鼠窜,连声分辩:“不不不,徒弟哪敢,徒弟是说,十七弟现如今守在龙门山上,职位又低,怕是由不得他自己作主,想走就走……”
薛怀义挥着鞭子追了上去,声如闷雷地道:“说到底,还不是嫌贫爱富!人啊人啊,人不如狗,那狗是畜牲,都没长着一副势利肠子,不管主人是贫是富,都不会嫌贫爱富,随了他人……”
薛怀义一路骂一路追了上去,一肚子闷气全撒在这个说错话的徒弟身上了。
弘六没精打采地跟在后面,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郁闷地想:“师傅圣宠难回,连十七弟都倒了血霉,我白马寺,怕是气数尽了……”
※※※※※※※※※※※※※※※※※※※※※※※※※※※※※皇城和宫城的紧张氛围已经消失了,在政事堂连吃带住、担惊受怕十来天的众宰相也得以回家与家人团聚。
此时,武懿宗和来俊臣又来到武则天面前,虽然武则天笑容满面地再三说后宫相见不必行大礼,来俊臣还是规规矩矩地跪下去聆听圣训,那股子虔诚劲儿,弄得一旁的武懿宗都觉得自己站着不自在。
“你们做得很好!”
武则天笑容满面地道:“不但及时现了他们谋反的迹象,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这些乱党一网打尽。朕还担心这个年都过不好了呢。”
来俊臣忙叩道:“都是圣人英明,河内王睿智,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乱党的核心份子一网打尽!”
武则天笑眯眯地道:“来卿也不错,你……终究没有让朕失望。”
武则天从御案后面站起来,缓缓地踱了几步,扭头问道:“那个蛊惑刘思礼、纂连耀谋反的道士还没有抓到?”
来俊臣忙又磕头:“是臣无能,行事不够严密,让那妖道逃之夭夭,有负圣望!”
武懿宗咳嗽一声,道:“龙武卫日夜行军,突然出现在箕州府时,刘思礼对此事还一无所知,龙武卫闯进刘府时他正在入厕,闻听消息仓惶遁去,躲在厨下,被生擒活捉。由此观之,消息应该没有泄露,不知那妖道是否真的有些道行,竟然早早逃开了去!”
武则天冷笑道:“纵有道行也是小道,他若真能窥得天机,刘思礼和纂连耀又岂会落在朕的手上?”
来俊臣忙谗媚道:“陛下天命所归,邪魔外道岂敢相侵。”
武则天道:“传谕宗正寺和祠部,对那些不守规矩、妖言惑众的出家人要严加看管。这些神棍,假神佛之意蛊或世人,以期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哼!个个该杀!”
武则天说这话时气愤难平,全然忘了她自己大造祥瑞、洛水出石,为了登基又自称弥勒转世的事了。
上官婉儿一旁点头称是,记下了这道旨意。
武则天转向来俊臣,容色又转霁然:“来卿为国除贼,殚精竭虑,朕心甚慰。来俊臣,上前听封!”
来俊臣一个机灵,连忙以头触地,屁股高高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