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反复地咀嚼着杨帆的这句话,渐渐明白了些什么,她抬起头,希背地看着杨帆,问道:“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
杨帆道:“你是关心则乱,难道没注意到皇帝虽然选择了武家,却还没有决定具体是谁。武家现在有两个人,如今一个负责亚献,一个负责终献,可见这太子之位,一时还不能尘埃落定。决定了的事,尚且常常生意外,何况是还没有决定的呢。”
太平公主道:“可是,不管母皇最后选择他们之中的哪一个,对我们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杨帆道:“但凡成事,一半靠努力,一半靠天意,在它还没有生之前,任何意外都可能生。你能想像一个十年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乞索儿,今日居然高居庙堂,做了刑部郎中么?”
太平公主“噗哧”一笑,沉重的心情有些放松下来,打趣道:“你现在不过是一个郎中,可还谈不上高居庙堂呢。”
她想了想,颔道:“你说的有道理,一日未曾实现的事,未必就不会生意外,如果我现在就放弃,那么它就真的会实现了。”
杨帆欣然道:“你明白就好。我这就回去了。至于你说的要帮我撇清的事……”
杨帆苦笑一声,道:“好意心领了,不过这种事还是算了吧。对于人们乐意见到的、想要见到的事,就算当事人自己否认也没有用,有些东西会越洗越白,有些东西却会越描越黑,还是……顺其自然吧!”
“哦……”
太平公主答应了一声,不知怎地心头竟然有些轻松的感觉,眼看着杨帆撩开车帘,太平公主突奇想,又追问了一句:“为何你就能做到从不认输?如果坚持到最后,依旧是失败的结局,那怎么办?”
杨帆停住脚步,想了想道:“那……我就拍拍屁股走人呗,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得?我非得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不成?”
太平公主登时哑然。
杨帆的马就拴在太平公主的车子后面,一见杨帆出来,许厚德就停了车.杨帆绕到车后,解下缰绳翻身上马,刚要策马离去,才走出两步,身后突然又传来一个清悦的声音:“明天,我约了她同游金谷园!”
杨帆霍然回头,就见窗帘正轻轻拉上,一只涂着豆蔻的柔荑悄然缩回窗内,杨帆眸中只留一抹惊艳。
※※※※※※※※※※※※※※※※※※※※※※※※※第二天没有朝会,一大早上官婉儿就被一辆轻车接出了宫。
武则天知道上官婉儿的去处,婉儿已提前向她禀报过,说是今日太平公主邀了她同游金谷园。
武则天本以为经过祭天大典之后,女儿的心情会低落一阵子,没想到她还有兴致邀请上官婉儿出游。看来女儿自嫁入武家,成为武家妇之后,心态上已经生了变化,对于武家人继承江山已经不那么抵触了。对此局面,武则天自然乐见其成,于是慨然应允。
轻车到了太平公主府,角门儿打开,车子便直接驶进了公主府的后花园,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一辆华丽的马车又从角门儿驶出来,向城外赶去。车子左右只有四名侍卫,轻车简从,还真是出城游玩去了。
太平公主建于金谷园的别苑叫做“梓泽苑”,太平公主曾经向武则天抱怨说她在金谷园的别苑比千金公主的别苑小,也不及千金公主的别苑华丽,所以才在南市开设了十几家店铺,交由杨帆帮她打理,以期多赚些花销。
太平公主说这番话固然是为了帮杨帆脱罪,但是却也并非无中生有,她的别苑确实比千金公主的别苑小一些,千金公主的别苑占地二十亩,她的别苑占地顶多十八亩。
她的别苑也确实不如千金公主的别苑富丽堂皇,因为她的别苑中只建了很少的宫室亭榭,最大可能地保留了此地的原始生态,所以野趣盎然。
至于地理位置,太平公主更是打了个马虎眼,她的这座别苑占据了金谷园中风光最优美的一块地段。这里的地皮和千金公主的别苑所在地相比,同样一亩地,至少贵五倍。
金谷园这个名字取自于西晋时期的大富豪石崇,石崇当时在这里建了一座比皇家园林还要精美雅致、富丽堂皇的庄园,名字就叫金谷园。
而太平公主的“梓泽苑”,据说就是当年石崇所建的“金谷园”所在地。如今建于四周的其它权贵家的别苑,在西晋石崇时期还是金谷园外的一片庄稼地呢。
上官婉儿身在宫廷,与杨帆不容易见面,但是与杨帆见面的最大障碍,却是来自于她先前立下的毒誓。如今太平公主依照杨帆的话,想了个理由打消了婉儿心中的忌讳。
杨帆其实很好奇太平公主究竟编了一个什么理由,但是他没有向婉儿问起,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当他看到婉儿的时候,从婉儿见到她时略显古怪的神情表现,他就能感觉到,这个理由自己不能问。
太平公主并没有跟他们一起来,她约婉儿同游金谷园本就是帮杨帆制造一个机会,她当然不会跟过来。就算杨帆和上官婉儿不在乎她也在这里,难道她见了杨帆和婉儿卿卿我我的样子不会难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