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压根没办法对虚空生物的灵魂做检查——他们认为我和深渊对面偶尔建立联系的时候处于一种灵魂极度活跃、几乎不受现实世界束缚的状态。在这种极度活跃的情况下,又正好在跟着舰队穿梭虚空,说不定就进入这个游荡状态了。
你看,即使珊多拉没在身边,我这分析能力也是很够用的嘛。
我在这一片混沌而起伏的海洋中漫无目的,而且轻松惬意地飘荡着,本着一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观看四周缓缓动荡的虚空之海,或许由于进入了“重归虚空”的状态,虚空生物的惰性此刻也空前明显起来。我知道自己正在一场长途奔袭的远征路上,而且也知道即将和老对手打出脑浆子来·但当前……丝毫没有紧迫感。
因为紧迫感是没有必要的,虚空游荡状态下,时间尺度与外界并不同步。
“你看上去很放松呐。”
一个声音突然再次传来,这次异常清晰·但仍然不辨男女。
我终于从惰性下的懒散状态中惊醒,茫然四顾——然后想起来现在自己没眼睛,于是集中精神,开始感知这片虚空之海中的一切。
一切都很平静,什么都不存在,那个声音的主人并不在这里,ta或许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甚至可能越过了帝国的疆域·直觉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不是星臣的声音,也不是希拉,在虚空中,出现了第四人?
“你在找我?真可惜,我离你很远,而且我们之间有的不止是距离而已。”那个声音没有和往常那些没头没尾的通信一样消失不见,这次ta竟然还接了下去!
听到这儿我心头就猛然一惊了,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通信基本上已经稳定建立起来了!这说明我们两方已经能正常通话了!这说明两边说话已经从传纸条进步到微信级别了!
当然现在纠结它说明什么没啥意义·我得防止对方再次突然挂断。于是赶紧整理了一下思路,我颇有点不可思议地回复道:“你们是从···…乱海对岸来的?”
“…···看样子有点误会,不过……暂时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因为听不出对方的感情,我完全无从猜想声音的主人是带着什么样的表情在回复的,这在这种双方试探的交谈中无疑是个不利局面。当然也有有利的一面,对面哪怕能看见我这边tq也肯定看不见我的表情:我头一次觉得虚空形态下没脸似乎也挺好的……
“…···很谨慎么,”我不太理解对方说的误会是哪方面,但对方似乎谨慎地不愿意多透露什么东西,于是我换了个话题,“好吧,那就聊点别的,好不容易能说上话。你找我有事?”
“只是想确认一点东西·看看你是否如计算结果那样可靠。”这个声音说的东西越来越没头没脑,ta现在都只字未提架桥的事情:在以往,深渊对面的那个文明只要传来信息,必然两句不离“架桥”,而眼前这个,似乎……跟以前不一样?
“和你说话是很危险的事情·”那个声音完全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ta近乎自说自话,“短短几分钟的接触,就可能导致我损失很多……你不用在意。现在我已经收集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我需要回去好好想想,有太多事情需要权衡了,那么再见,但愿下次见面能愉快一点
就和来的时候一样,这个声音突兀地消失了,说了一大堆没头没脑的话,留下一个没头没脑的我。
但愿下次见面能愉快一点?
也就是说我们俩这次见面不愉快么?
我寻思了半天,觉得对面有点神经病。
似乎对方不会再出现了,“重归虚空”状态维持的时间太长也会导致回到物质世界之后精神不振,于是我结束了这次意外到来的“漫游”。
当自己的意识慢慢从深沉的黑暗中浮至表面,我张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舱室景象。侦测到休息舱的主人醒来,房间的主灯光立刻微微调高,以减弱黑暗给人带来的不适感,同时还不至于把房间里的另一个住客闹醒:叮当还在睡觉呢。
看看时间,飞船这时候应该还在跃迁途中。
身旁的小桌上传来非常非常细微的咂嘴声,还有稀里糊涂的梦话,看样子叮当又在做梦吃什么东西,小不点轻声提到了我的名字,在她轻柔的呢喃中,我的名字和二十一种糖果冰激凌排列在一起循环播出。我很欣慰,这意味着自己对叮当而言确实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之一:跟棒棒糖等价。而伴随着小东西轻轻细细的梦呓,我的思绪清晰起来,回忆着刚才神游状态下和那个古怪声音的对话内容,愈觉得情况和以往不同。
对方的说话方式和内容都与对岸那个文明之前来的信息有所不同。
ta没有再提起架桥的事情,反而开始对我个人产生兴趣?
这个问题恐怕暂时是弄不清楚了,而且现在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要解决:叮了个当的,失眠了!
现在我是多羡慕旁边这个在饼干盒子里都能睡的没心没肺的三寸丁啊!!
就这样·在最高指挥官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