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广场上已经布置起来,大大小小的木桌和形式五花八门的椅子凳子以差不多随机的方式分布在场上,还有一帮年轻人正跑前跑后地把更多桌椅家什从远处扛过来:看样子并不是所有人都前去迎接村长了。也有很多人留在后面安排聚会所用的东西,这应该也是按着某种规矩来的。我看那些桌椅什么样的都有,大多都带着点手制的痕迹,甚至还有直接一个实心原木墩子杵在地上当凳子的,这肯定是来自各家各户凑齐的东西。傻大个是这儿贡献最大的人:猎物就是他捕到的,当然不用提供什么家什,不过我估计他就是提供也没人愿意用——这大个子家无长物。搜遍整个屋子也就三把木椅,剩下的能充当凳子的是院里那堆石墩子,每个小半吨,他跟那几个负责搬运桌椅的小伙子又没杀父之仇……
“嗷……阿俊阿俊。我怎么想起庙会来了?”浅浅兴高采烈地在这一大片桌椅和人群之间流窜了一圈,回来之后脸蛋激动的红扑扑的,手舞足蹈跟我嚷嚷,“好热闹!小时候去乡下逛过一次庙会。初中以后就再没见过啦~!”
我也觉得眼前这阵仗颇有点庙会(当然规模肯定不够,只是这个气氛)的意思。实在是很难把现场和星域某个女神的教派联系起来,当然更联系不到“圣餐”上。其实这教派在帝都之类的地方可能也是高端洋气的,吃饭前要有个一身神袍的老头站在前面跟群众做五分钟的思想报告,然后所有就餐的人还得低头跟神做五分钟的思想报告,最后还要整齐地对女神像来一句“赞美吾主”,言下之意就是跟女神说一声“我先吃,您随意”,然后吃完饭再跟女神做五分钟的思想报告或就餐心得:反正我猜宗教中心之类的地方应该会严肃成这样。然而在这个松林小村,一切就都被简化成我们眼前的光景了:一帮小孩子和一个浅浅在桌椅人群之间到处疯跑,村民们乐呵呵地拉着家常一边随意落座,呼朋引伴人声鼎沸,不断有人从家里取出糙酒或者各家做的点心来摆上桌子。而在广场中间,女神像前,一口空前巨大的锅已经支起来,里面浓汤滚沸,肉香四溢,一个把神官袍子系在腰上当围裙的黑胖大叔正拿个铁锹在大锅里边使劲搅,这大叔脖子上还挂着个金灿灿的女神像章,他一边炖肉一边拿着本看上去像圣经的东西念念有词:“感谢女神赐予的食物!感谢女神赐予的和平!感谢女神赐予的花椒大料还有老汤底子……乔恩!把剩下那半个熊掌剁开扔锅里——感谢女神赐予的熊掌!女神呐,我tm盐放多了……”
我:“……”
冰蒂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把神官袍当围裙、在袍子上擦手、圣经都随便改词的黑大个,喃喃自语:“……这就是村里的司祭?”
我立刻就觉得从这位大叔嘴里可能打听不出多少东西——他手里那本圣经都不一定认真看完过,找他咨询女神传说我不如把他那本书偷过来……
林雪拽着冰蒂斯的胳膊,脸上有点哭笑不得也有点忍俊不禁:“那什么,冰姐你别太往心里去,这毕竟是以一个优盘为核心创起来的宗教,他们的教义跟星域肯定不合拍……”
大小姐这是想让冰姐冷静下来,防止她当场把那个黑大叔格杀于神像前以正星域威严,结果冰姐下一句话出乎所有人预料:“这信徒太合妾身胃口了!妾身以前有个教皇跟他脾性几乎一模一样——可惜那孩子在妾身被封印的时候老死了,这两年就没再遇上过这么合拍的信徒……”
我:“……”
这算是听明白了,冰姐招收信徒的标准就是脾气差不多就行,我偷眼看着意气风的女流氓,揣摩她当年的教皇得成什么样才能让这个流氓头子都感觉很合胃口,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冰姐手底下地位够高信徒如果扔到随便哪个三观正常的教会里,大概属于拖出教堂当场击毙都算利国利民的……
不过我又环视了一下四周,看着那些欢天喜地的孩子和笑逐颜开的乡民,以及那个仍然如同唠家常一样跟女神像絮絮叨叨,三句祈祷里就带一句抱怨的黑大叔,突然觉得大概这样的信徒也不赖:那个特立独行的“司祭”可能不太有文化,但我相信他对自己信仰的女神是真诚的。
冰蒂斯好像感应到我在想什么似的,也悠悠然地说起来:“匍匐在神像前日夜祷告战战兢兢的信徒不一定自真心,他可能是心虚也可能是有私欲有妄求,但一个坐在神像前面絮絮叨叨,有什么委屈都跟神像抱怨半天的信徒却绝对是真心的,妾身更喜欢把第二种信徒当成孩子。不过有时候他们太闹心了妾身也派个化身从神像里蹦出来给他们一嘴巴子:多大人了还在忏悔室里哭鼻子……”
我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真难想象当年冰姐神教里都一帮什么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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