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谁也不会去考虑血污,更不会去担心别的什么神神鬼鬼的事。
黄昏前后,约六千战死的肃王军士卒们的尸体,被魏兵们移到魏丘。
魏兵们在魏丘山上砍了好些林木,用木头搭砌成巨型的篝火堆,将剥除了武器与装备的肃王军士卒们的尸体摆在篝火上。
当时,此战幸存的一万四千名肃王军奇袭部队士卒,皆围坐在那几对篝火旁,寂静地送别这些战死的战友。
顷刻后,商水军的副将翟璜以及鄢陵军第三营的营将孙叔轲,各自手持火把,点燃了那堆巨大的篝火。
随后,他们二人退到士卒们当中,与其余肃王军的士卒一同坐在地上,静静地看着那几堆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
而这时,赵弘宣忽然惊讶地发现,四周响起了一阵草笛声。
“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嘘——”
赵弘宣疑惑地朝着四周张望了几眼,这才发现,在四周肃王军士卒们尽皆坐下的情况下,约有大概数百名士卒仍然站着,神色肃穆地草叶吹响了一支柔美悠扬的曲子。
他心中纳闷,有些想开口询问,但是当瞅见兄长赵弘润与附近的肃王军士卒们一个个皆神情肃穆,他只能将这个疑问深埋心底。
事实上,这是肃王军独有的传统。
记得两年前,在三川战役时期,商水军曾在雒城抵挡羯角部落的攻城时,曾遭到重创,损失惨重。
当时,初投魏国的商水军士卒们感到很迷茫,迷茫于自己究竟是在为什么而战,以至于当夜商水军的气氛很差,军心都为之动摇。
那时候,赵弘润就用一枚草笛吹了一支曲子,鬼使神差地安抚了情绪激荡的商水军士卒。
从那以后,这件事就前后成为了商水军以及鄢陵军的传统,每当军中出现战死的将士时,其余士卒都会用草笛吹响这支曲子,祭奠战死的同泽。
因为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也正是因为这是传统,因此,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喧哗,一万四千名肃王军士卒,都安安静静地听着那支曲子,目送着牺牲的战友在火中化成灰烬。
望着在场肃王军上上下下兵将那神情肃穆的样子,赵弘宣忽然明悟了,他终于明白,他兄长这两支军队为何如此强悍。
是因为这支军队拥有了传统?还是这些士卒们拥有了荣誉感?亦或是凝聚出了所谓军魂的存在?
赵弘宣说不清楚,他只感觉,仿佛有一个声音正试图使他明白:这就是一支强军,一支虎狼之师的姿态。
没有眼泪、没有多余的用于激励士气的言辞,军中上下兵将心中并无迷茫,他们都清楚自己为什么而战,为什么而牺牲,并且深知,所有的牺牲都是有意义的。
第一次,赵弘宣被友军的潜在气势,压迫地几乎喘不过气来。
曾几何时,他很迷茫于北一军该以哪支军队作为榜样,可眼下,他已不再迷茫,因为他已经亲眼目睹、切身体会,一支虎狼之师的姿态。
约一个半时辰后,篝火燃尽成灰烬,肃王军的士卒们在旁边挖了一个深坑,将那些战死的同泽们生前的武器、铠甲,统统放置于坑中,随即,他们将战死士卒们的骨灰倾倒入坑中,用土掩埋。
魏国最新式的武器、甲胄,就这样被深埋在魏丘山脚下的坑中,但是赵弘润毫不心疼——可能打造那六千套武器铠甲需要大笔的金钱,可那又怎样?
在旁,北一军军师参将周昪看着这一幕,心下暗自恍然:那位肃王殿下麾下的军队,之所以有如此强大的凝聚力,这与主帅果然是分不开的。
他不由地心生感慨,某位肃王殿下,对其麾下的士卒,给予了一切士卒们想要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其麾下的士卒们,岂会不愿为其甘心效死?
『呵,相比较憧憬的对象,我家这位殿下,看来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啊……』
瞥了一眼身边的赵弘宣,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肃王军的将士们,且时不时露出惊悟的表情,已猜到其内心所想的周昪,在心中暗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