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没有问题了。”
老笔斋里的气氛刚刚放松一些,不料宁缺接着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没有问题不代表她没有问题,接下来你们需要说服她。”
程立雪大怒,沉声训斥道:“你居然敢对神座如此无礼!”
宁缺说道:“我不是在调戏神殿,而是前面如果有任意一条,神座大人说不能,那么我就不会允许桑桑去西陵。我现在允许她去西陵,也不代表我支持她去西陵,只代表我支持她做的任何决定。”
天谕大神官根本没有理会宁缺和程立雪的对话,只是静静看着桑桑。
桑桑低着头,轻声说道:“我现在不想去。”
天谕大神官静静望向宁缺。
宁缺说道:“昨天夜里我和她商量了很长时间,她现在毕竟才十五岁,还是个小孩子,我确实不放心她离开自己身边,成年以后再去怎么样?”
天谕大神官微笑说道:“明年?”
宁缺摇了摇头,说道:“三年后。”
天谕大神官说道:“依唐律,女子十六成人。”
“唐律是说十六嫁人,不代表成人。”
宁缺说道:“根据我的看法。只有到十八岁才有足够的人生阅历和智慧来安排自己的人生,所以我坚持三年之后再去西陵。”
“三年啊。”
天谕大神官轻轻叹息一声,看着宁缺身后的桑桑。
随着这一眼,他脸上的皱纹愈发深刻。仿佛天降一场暴雨,把干涸的黄土山川冲洗的更加险崛,眼眸也愈发深静,安静藏于石山深处的老井变得更深了几丈。
桑桑紧张地等待着答案。
宁缺比她更紧张。
天谕大神官微笑看着桑桑说道:“三年后,西陵见。”
很突然地说完这句话后。天谕大神官站起身来,走出了老笔斋。
大神官登上神辇,在礼乐缭绕下离开。
留下老笔斋里的主仆二人面面相觑。
就这么简单?
宁缺不明白天谕大神官最后那句话为什么说的如此笃定。
三年后,西陵见。
大神官确定三年桑桑一定会去西陵吗?
……
……
程立雪随着神座离开了老笔斋。
他登上神辇,掀起幔纱,走到神座身后跪下,低声说道:“弟子不明白,难道真这样回西陵?桑桑师妹那里,连句承诺都没有。”
“言语上的承诺,从来都没有任何力量。”
天谕大神官从袖中取出一方洁白的丝巾。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随着如雪的丝巾落处,眼角的皱纹像花般时开时散。
程立雪低着头困惑说道:“但我们既然来了,为什么要如此匆忙的离开?”
天谕大神官看着手中洁白如雪的丝巾,沉默片刻后说道:“因为裁决司即将发生的那件事情,比我想像的更加严重。”
程立雪抬起头来,不解说道:“但您前几日说过,裁决司这件大事对神殿而言不见得是坏事,天谕只是奉天之谕,提前阻止等若逆天行事。”
天谕大神官说道:“回西陵不是为了阻止此事。而是要保证这件事情发生之后,能够按照既有的轨道发展下去。”
程立雪的目光落在神座手里那方丝巾上,他的身体骤然一僵,因为他看到洁白如雪的丝巾上竟有几抹血渍!
他这才发现。神座大人的眼角在淌血!
“我在三年后的桃山上,看到了光明。”
“所以三年后,她会回到西陵。”
天谕大神官平静地继续擦拭眼角淌出的鲜血。
程立雪有些神思惘然,怔怔问道:“您还看到了些什么?”
“你这个痴儿,光明是与我们最亲近的伙伴,我只看了她一眼。便险些瞎了,哪里还能看到别的什么?”
天谕大神官微笑说道。
然后他将手中的白丝巾折叠,继续拭着眼睛里的血。
白色的丝巾渐渐被眼中淌出的血滴染红。
眼角深刻的皱纹也被血染红,像是一朵艳丽的桃花。
更像是一片被鲜血浸透的干涸荒野大地。
……
……
西陵使团离开长安城之前,宁缺去了一次南门观,从程立雪处得知,剑阁那边出手的幕后果然有裁决司的阴影。
他愈发开始担心朝小树的安危,正在想着要不要离开长安去南晋寻人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一封来自大河国的书信。
他本以为是山山寄过来的,有些不可言诸于人的喜悦。
然后他发现是朝小树寄过来的,失望之余复喜悦,喜悦之余便是愤怒。
“活的好好的,也不说提前写几封信给大家,我看他真是在外面耍高兴了,高兴地连自己的亲爹都忘了!真是个白痴!”
穿着明黄袍子的中年男人,愤怒地挥舞着袖子痛骂着。
“估计朝二哥在哪个小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