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的河面,水平如镜,朝阳洒下来的光射在水面上,像是一圈柔和的光环飘浮在河上。
不知何时,一艘游舫驶来,推出道道细纹,一直延伸到很远很远。
“好婆,希望你能早日与你的家人团聚。”
一位纤柔女子站在船头,手捧一个骨灰坛,缓缓的将骨灰倒入河中。
骨灰飘散,同时也带走了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这位女子自然就是李清照,而在她身后还站着一位男子,正是李奇。
“唉---!”
过了好一会儿,李清照终于将骨灰坛中的骨灰全部倾注河中,一声叹息后,转过身来。
李奇双手抱胸,靠着船舱上,笑吟吟道:“清照姐姐,你人真是好,虽然赵小相公非好婆亲手毒害,但是她也脱不了干系,可是为她办理身后事的,偏偏是你。”
原来张好并非是与刘琴、雷鸣串通好的,只不过她可能当时看到了凶手躲在窗后下毒,虽然当时已经是傍晚了,她无法看清是何人,但是李奇知道,她虽然没有猜到奸夫是谁,但是她应该早就察觉到刘琴曾怀孕过,因为她以前是干产婆的,对方面的事宜,她非常熟悉。
而就在那短短一刻,她做出了她人生中,最错误的选择,那就是助纣为虐。
这也是为什么在雷鸣、刘琴她们做口供的时候,并没有提及到张好。
因为只是一个巧合而已。一个连雷鸣都没有想到的巧合,他当时肯定以为这是老天都在帮他。
张好这么做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她恨赵佶,她恨这些奸臣,正是因为他们,她才失去丈夫、儿子的,原本她这一生会非常幸福的,至少不会孤单十多年,更加不会无子送终。
其实赵明诚连奸臣都谈不上,但是他确确实实跟随赵佶南下了。在那场政治风波中,舆论会将矛头全部指向这些人,赵明诚自然也不例外,这传来传去,赵明诚也就成为了一个大大的奸臣。
张好本乃一个淳朴民妇,不懂朝中之事,也没有分辨这方面是非的能力。于是她就将赵明诚视作当初害他丈夫凶手之一。
十几年的孤单叠加,让她心中萌发了报复种子,她需要一个泄愤的对象。
虽然赵明诚非她所杀,但是死与不死,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但是张好心地并不坏,所以当她真正看到赵明诚死后。心里不但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反而感到非常的后悔,这些天她也一直活在自责当中,她曾想过自杀,但是她隐隐猜到刘琴可能还想害李清照。故此一直在等,她希望李清照能够脱身。她也曾想过去投案自首,可问题是,谁会相信她一个妇道人家的话。
于是她就决定,如果在李清照宣判那一日,还没有翻案的话,她怎么也要去试一试。
当日她去到府衙时,听到原来自己帮了一个大淫贼,心中更加懊悔,在她回到家后,她就一直在等李清照回来,她希望能够亲口向李清照道歉,就在李清照进到院内的时候,她就已经服下了毒药。
李清照轻轻摇头,哀伤道:“人都死了,还说这些作甚,她不过也是一个可怜人,我只希望这等悲剧莫要在发生了。”
李奇耸耸肩,苦笑道:“这恐怕很难啊,人心险恶,纵使天下太平,这种事也是避免不了的,只是多和少的区别而已。”
“人心险恶。”
李清照仰面轻叹了一声。
李奇瞧了眼李清照,道:“清照姐姐,其实张好之死,很好的告诉了我们一个道理。”
李清照道:“什么道理?”
李奇道:“你想想看,若是她没有一直活在悲痛当中,在那一刻又怎会做出恁地愚蠢的选择,由此可见,这人啊,不能一直往后面看,得往前面看,好好的活着,就是对死去的人最好的怀念。再不济也能让这一份怀念维持的更久一些。”
李清照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轻轻笑道:“你总是那么的会安慰人。”
李奇嘿嘿道:“过奖,过奖。”
李清照将被微风吹落下来的几缕青丝夹耳背上,笑道:“其实从你身上,就可以看到这一点,不管是多么难的事,你总是会选择去面对。”
李奇道:“其实以前的我不是这样的,只是后来经过一些事情,也就想通了,套用那句老话,日子总是要过的,快乐也是一日,伤心也是一日,何苦将自己弄得像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李清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但是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这些日子能陪在我身边,如果没有你,我恐怕很难支撑下去,但是你放心,我其实在水榭时,就已经看开了,夫君之死虽说冤枉,但是他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他当时不选择南下,而是留在开封的话,这些事都不会发生,这可能都是天意,是老天对我们夫妇的惩罚。”
李奇笑道:“你能这样想,那真是太好了,老天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替罪羔羊,能够将一切的不开心推给老天,这就是一个聪明人。”
李清照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