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植对郑开成的用词十分满意,也不把郑开成叫做表兄,而是称为开成:“开成你颇有管理心得嘛!”
“比不上东家高瞻远瞩!”
见郑开成夸奖自己,李植来了兴趣,笑笑地眯着眼睛问道:“我如何高瞻远瞩了?”
郑开成见李植追问,舔了舔嘴唇说道:“东家让我说,我说不好东家可别生气”
李植淡淡说道:“你大胆说,说错了不怪你!”
郑开成这才点了点头,侃侃说道:“依我看,东家做的这纺织机器,效率十分高,盈利能力也很强。如果东家不是高瞻远瞩,一味扩张,到时候棉布生产多了冲击市场,就要让天津附近织布纺纱的小民们日子难过了。”
郑开成说的其实很对,明朝还是男耕女织的自然经济,如果李植全力扩大织布工厂,利润确实会直线提高,但却砸了自然经济下在家织布纺纱的妇女饭碗,不但会让这些人陷入贫困,而且会造成政治问题。
郑开成侃侃说道:“东家不急着扩大织坊,而是往上游发展建立纺纱厂,这就避免了直接冲击市场价格。纺纱和织布都在自家工厂里完成,就把那些棉纱经销商的利润赚来了。这些商人毕竟是少数人,又都习惯了竞争和风险,他们的利润被东家赚一些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郑开成所说的,确实是李植所想。李植并不想冲击明末的自然经济,所以才谨慎扩张纺织工厂的规模。
李植听到郑开成话,点头说道:“站得高看得远,开成不愧是读过书的人。”
听到李植的夸奖,郑开成摸了摸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顿了顿,李植说道:“开成,让你做个经理有些屈才,我让你去做肥皂作坊的总管,如何?”
郑开成愣了愣,问道:“东家的意思,是把整个肥皂作坊给我管理?”
“对!我给你一个月八两银子的月钱,管理整个肥皂作坊!”
郑开成毕竟是个年轻人,得到李植如此重用十分兴奋,眉飞色舞地说道:“那再好不过了!我愿意干!”
李植笑了笑,淡淡说道:“明天你就和我一起去肥皂作坊吧!李兴来纺织工厂以后,那里已经好几天没有总管了!”
使用珍妮纺纱机棉纱的棉布十分细密匀称,一推出市场立即收获了广泛的赞誉。
天津城北笔墨巷子的冯家老大冯子山是个童生。他虽然有个童生功名,但这功名比不上秀才,也不值钱,他家里还是十分清贫的。这一天他家来了客人,客人同样是个读书人,是和冯子山同一期录取童生的曾作泽。
冯子山在家里的店铺里等到曾作泽,第一眼就看到了曾作泽身上一套全新的青色圆领袍子。那袍子也不知道是用哪里的棉布做的,布料十分轻薄匀称——市面上常见的棉布总免不了有些经纬不匀,有些棉纱粗,有些棉纱细,看上去粗的地方聚集成结。但曾作泽身上的那件袍子,就全没有这样的问题,浑身上下匀称一体。
市面上的棉布,无论产地哪里,都没有这么好的做工。也不知道织布时候如何淘汰细选棉纱,才能做出这样的好布出来。比起这样的棉布,市面上一般的棉布就显得十分粗糙了。冯子山暗道曾作泽哪里买来这样的棉布,也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钱做这一身衣服?
那曾作泽本来仪表一般,但穿着这样体面的一件棉布圆领,倒是显出一些精致的气质出来,显出读书人的体面出来。曾作泽家里是做铜器买卖的,稍微富足些,冯子山暗道有钱就是好,可以做买好棉布这么体面的袍子。
见到冯子山,曾作泽一揖作礼,唱道:“冯兄别来无恙!”
接过曾作泽递过来的一包茶叶,冯子山挥手说道:“贤弟客气了,屋里请!”
两人进了堂屋,分主客坐下。冯子山把准备好的茶水泡了端上,便开始和曾作泽聊了起来。读书人聊的,无非是同期府试录取童生的其他人的风流韵事,自己最近写八股文的心得,下期童试的准备情况。聊天时候,曾作泽举手投足之间身上那件经纬细密的圆领十分显眼,硬是给他这小童生增添了几分精致的气质,让冯子山十分羡慕。
见冯子山时不时盯着自己的棉布圆领,曾作泽笑了笑。沉默了半响,他问道:“冯兄看我这件棉布圆领如何?”
听见曾作泽的询问,冯子山才反应过来自己老盯着对方的新衣服看,有些失态了。顿了顿,冯子山尴尬地说道:“贤弟这一身新圆领经纬匀称,十分体面,着实为贤弟添了几分神韵。”
曾作泽听到冯子山的夸奖,哈哈大笑,这才说道:“不瞒贤弟,你是第六个这么说的人了。别人都说穿上这件新衣,我才像是个读书人了呢!”
冯子山点了点头,说道:“这一身衣服确实十分体面。贤弟所费不菲吧?”
听见冯子山的话,曾作泽神秘兮兮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冯子山心急问道:“怎样?”
“这件圆领,一点不贵!”
冯子山吃了一惊,好奇说道:“贤弟这新衣精致匀称,所用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