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吴三桂还没有说话,左良玉就说道:“左某的将士纪律不如长伯麾下军士,若是留下断后恐怕会哗变。这阻敌追击之事,还是要依赖长伯的铁军。”
吴三桂听到左良玉的话,冷哼了一声。
此时铁军两个字听上去却是如此刺耳。左良玉兵马军纪不如吴三桂,此时竟也成为了让吴三桂的士卒上去送死的理由。
对面的虎贲军是天下雄军,到时候看到江北军撤退,虎贲军肯定是全力进攻。这断后的事情必然十分艰难。稍有不慎,恐怕断后的部队就要全部折在淮安城下。这是死中求生万分凶险的事情。
在打顺风仗的时候,吴三桂和左良玉还是能精诚团结的。那时候两人都想着要在史可法面前好好表现,等史可法入主朝廷以后能够得到更好的封赏。
但是在此时兵败如山倒的关头,史可法就弹压不住吴、左二人的军阀本性了。史可法笼络武将的手法并不高明,历史上史可法率领南明四镇兵马抗清时候,史可法手下的军阀就时常火并,最后大多降清。
此时江北军战败,天知道折损的兵马还有没有机会补充,死一个兵就少一个兵,以后就减少一分实力。谁都不是傻子,不愿意在此等关头上去送死。
吴三桂粗着嗓子说道:“若是吾兵精锐,更没有...”
然而吴三桂还没有说完话,史可法就说道:“长伯,此番断后之事,还是要靠你的兵马。”
史可法和左良玉的关系,远比吴三桂亲近。
早在崇祯十年,史可法就和左良玉一起平贼了,其私交不是吴三桂可以比拟的。而且左良玉不但和史可法关系好,和其他的东林党大佬同样来往密切,左良玉的兵马俨然是东林党“党卫军”。
平日里,史可法尚能摆出一碗水端平的姿态出来。但在这选人断后的关键时刻,史可法还是下意识地选择让吴三桂的兵马顶上去送死。
听到史可法的话,吴三桂脸上一沉。
就算史可法无法入朝为相,吴三桂以后的粮草军饷还是要靠史可法的,此时不是翻脸的时候。断后阻滞虎贲军追击,大概要两万兵马。比起这两万兵马的生死,其他五万多人的粮饷更为重要。
吴三桂不再多说,心中却已经把左良玉和史可法骂了一遍。
史可法喊道:“长伯选出精锐阻敌后,就随本官一起南撤?”
吴三桂黑着脸说道:“断后死生大事,吾不得不亲力亲为守在前面鼓舞将士。本兵和左总兵便先走吧。”
史可法愣了愣,看了看左良玉。
左良玉云淡风轻地扫视了吴三桂一眼,没有说话。
.......
吴三桂趴在壕沟中,骂了一声娘。
虎贲军的迫击炮实在是太猛烈了。
江北军被炸了一天,起码被炸死了一万多人。刚开始那一顿狂轰滥炸炸死了上万,后来左良玉率领两万兵马断后的这一个时辰中又被炸死了几千。
这样的严重伤亡下,若是寻常的兵马,早就崩溃了。然而吴三桂治军颇严,此时又身先士卒守在第一线,硬是把战局撑住了。此时江北军的主力已经南撤,吴三桂硬是靠两万兵马在壕沟里阻滞虎贲军。
虎贲军在天空上放了几个热气球,当然对江北军南撤的情况一清二楚。看到江北军南撤,李兴急着追击江北军,对吴三桂攻得更急。
战场上,虎贲军的士兵已经跃出壕沟,猫着腰朝吴三桂的阵地摸过来。
其实吴三桂的二万兵马也没什么士气了,大多数时候都抱头趴在壕沟里躲子弹,偶尔把头伸出去看看对面的情况。所以虎贲军的士兵压过来,让江北东镇的二万人极为难堪。
如果站起来射击阻敌,就要冒着被迫击炮炮弹炸死的风险。但如果缩在地上躲避炮弹,虎贲军的士兵眼看着就要摸上来。
吴三桂看着越来越近的虎贲军,感觉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他已经做好准备撤到第二线壕沟中去取马逃跑了,忍不住愤怒地咒骂了起来。
“贼妄八!左良玉这天杀的贼贱才!”
吴三桂身边的左军参将王屏藩看了看吴三桂的脸色,说道:“大帅,左良玉在军中带着妻妾家眷,刚才撤退时候磨磨蹭蹭,到现在还在五里之外,没有走远哩。”
吴三桂愣了愣,看了看这个左军参将。
“什么意思?”
参将拱手说道:“大帅,若是这样硬撼虎贲军,不出一个时辰,我们的殿后人马就要全军覆没。我们不如放开一个口子,让虎贲军的注意力集中到重大的目标上,我们其他地方受到的压力自然会大减...”
“比如说...在左帅那边露出一个破绽,让虎贲军追上拖家带口的左良玉...”
吴三桂看着这个参将,沉默了半响,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计策,无毒不丈夫!”
“左良玉让我们的将士顶在这里送死,我们就让左良玉提前尝尝家破人亡的味道。”
一挥手,吴三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