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观就建在皇城内。
本朝定了都城的时候,第一个建的是皇帝的勤政殿,第二个就是紫金观,是太祖听了司天监和杨进的话,特意按照本朝龙脉和风水建造的。
杨进博通经史和星象、象纬学,一直陪着太祖征战四方,太祖去世前一天,杨进与太祖道别先在紫金观中羽化,从此之后杨进和紫金观就成了本朝最神秘所在。
杨进虽然不是道教天师,却对道教十分推崇,所以大齐每个皇帝身边也总会有一位真人不时进宫讲道。
皇帝穿着道服坐在莲花垫上。
紫金观门大开,片刻功夫孙真人走了进来。
每次见到孙真人,皇帝脑海里总要出现四个字“仙风道骨”,若说本朝谁能修成仙,那一定非孙真人莫属。
也就是有孙真人才能坐在皇帝对面的莲花蒲团上。
“皇上,”孙真人坐好,抬起眼睛,“天象有了变化,本朝的谶书将现。”
皇帝听得这话,脸上满是惊愕的神情,太祖就因为得了谶书才决定起兵,前些年孙真人观星象说谶书会再现于世,他还以为他在位之时大约不会见到,没想这么快……
“在哪里?”皇帝迫不及待地道。
谁不想预知将来之事,他虽然已经贵为九五之尊,却还是想要探得天道。
孙真人摇了摇头:“道人不知。”
皇帝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孙真人道:“道人只看到了星象,知晓那谶书会从何而来。”
皇帝眼睛又复明亮:“真人说在哪里,朕便让人去寻,只要它在我大齐,就算掘地三尺,朕也会让人将它找出来。”
谶书是绝不能落在旁人手中的,否则天下社稷如何能在他掌控之中。
孙真人抬起眼睛:“天机不可泄露,道人本不该插手,或许这就是道人的劫数,此事了了,道人也该离开长春观……”
皇帝从来没见过孙真人如此郑重的神情,不禁更加焦急:“真人说的谶书,莫非是需要作法求来。”
“并不是,”孙真人轻扫拂尘,“皇上,这次的谶书要应验在一个妇人身上,她已经预知将来,动手改了天运,否则道人也不会在星象上洞悉。”
皇帝皱起眉头,竟然已经有人改了天运:“她改的是什么天运?”
孙真人目光微深:“是两个女子的命数。这两个女子本不该是如今的模样,她们会换了出身,往后经历的种种自然已经和本来的天运不同,动了天象便会降下灾祸,若是任事情发展,恐怕大齐国运也将不稳。”
“皇上一定想说,不过是两个女子,道人未免小题大做,”孙真人脸上出现云淡风轻的神情,眼睛中的神态让人无法捕捉,“只要皇上能找到那能口述谶书之人,就会明白道人今日所说的一切。”
“那两个女子是谁?”皇帝立即问过去。
孙真人站起身走向窗口,半晌转过身:“天有异象,皇上作为九五之尊,身边定然会有显现,所以这两个女子皇上应该都有所耳闻,她们就是顾世衡长女和徐松元长女。”
皇帝眼睛一抬,有些惊诧:“你说的是她们。”徐松元长女他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说过,但是他却很熟悉顾世衡长女,因为自从西夏之事以来,这个人的名字就时不时就响彻在他耳畔。
她就是太后信任,为大齐立过大功,前些日子他刚刚赐婚的顾琅华。
皇帝道:“她们换了出身?”
孙真人颔首:“道人先看到星象,又算出她们命数,得知她们在出生之后就被人调换,徐家的女儿送入了顾家,顾家的女儿送入徐家,如今这样的说法已经得到证实,皇上遣人去顾家、徐家询问就会知晓。”
“调换她们的人,就是道人所说预知将来的妇人,那妇人是顾世衡从前的正室,找到那妇人,就等于找到了谶书。”
“那就去找,”皇帝道,“立即就去找,三天之内朕要见到这个人,朕要知道大齐将来的国运。”
……
徐士元的一处隐秘的院落里。
许氏裹着厚厚的棉衣,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不知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老天要这样惩罚她,让她见不到外面的阳光,终日被囚禁在这小小的洞穴之中,她甚至怀疑用不了多久,这黑暗就会将她整个人吞掉,她会死在这里。
她明明已经重新来过,却为何比前世更要悲惨。
唯一能宽慰她的就是谨莜,她将谨莜送去了徐家,做了徐大小姐。
徐谨莜多好听的名字,比徐琅华要好多了,每次她读起来都感觉到无比的妥帖。
徐谨莜,生在徐家,长在徐家,将来就会像前世的徐琅华一样,掌管徐家大权,这就是最让她骄傲的地方。
谨莜若是知晓了这件事,一定会感激她这个母亲。
这也是支持她活下来的理由。
许氏想到这里傻傻地笑起来。
一阵脚步声传来,门被推开,徐士元大步走进门,许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