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夫人道:“也不枉我养她一场,在徐家这么多年,花了我那么多心血,若是再不肯听我的话……”
提起这件事,徐老夫人胸口的怨气撞上来,让她忍不住一阵咳嗽。
管事妈妈上前道:“族里的人来打听顾琅华认祖归宗的事,奴婢就说,大小姐已经剪发明志,老夫人心里难受的很,反正大老爷和大夫人都不准备认回顾琅华,不如就这样搁置下来,大老爷还年轻,日后会再生养,再说了,顾琅华嫁去裴家就是裴家的人,何必非要折腾一圈。若是做不成反倒惹了一身的怨气,我们家可不能再有什么风波了。只要族里现在不动心思,日后顾琅华也就别想再动心思回到徐家,插手徐家的事。”
顾琅华不认祖归宗,徐家眼下也就没有什么大风波。
管事妈妈叹口气:“老夫人还要好好养好身子。”
“我不能死,”徐老夫人睁开眼睛,“我得活着,看着我们徐家,不能让徐家落在别人的手中。”
管事妈妈急忙道:“有老夫人在这里,谁也动摇不了徐家的根基,老夫人您也不要太过担忧。”
徐老夫人紧紧地攥着药瓶,脸上露出几分冰冷的神情:“顾琅华什么时候来到了京城,告倒了沈昌吉,救了东平长公主,成为太后娘娘的心腹……这些事,你觉得可能会发生在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身上吗?”
“她没有到徐家来,却已经将老大夫妻的心带走了。我就算这样安排,老大也不会听我的话,我必定要提防她……否则将来徐家要落入她的手心中,任她摆布。”
想到这里,徐老夫人就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管事妈妈忙将药瓶打开,取出药丸送入徐老夫人嘴中:“顾琅华毕竟是您的亲孙女,再怎么样您也是她的长辈。”
就算是亲孙女也是来克她的。
跟老太爷一样,是来折磨她的,再这样下去,她定然会死在这亲孙女手中。
……
深冬的京都,一场大雪过后,到处都是一片银装素裹。
几辆囚车从刑部大牢里出来,本来冷清的街道上立即聚集了不少的百姓。
“来了,来了。”
有人喊一声:“人来了。”
“就是他们,平日里贪了我们那么多香火钱,我家的老三就是因为听信了他们的话,喝了他们给的符水,这才死了,原来都是一群假道士。”
那人说完话,从篮子里拿出了一只雪球用尽全力掷出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囚车里的道士身上。
“让你们四处行骗……打啊。”
雪球从各处飞了过来。
许氏只觉得脸颊一痛,紧接着雪就在她面前炸开,一部分落入了她的耳朵里。
“嗡”地一声响动,她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的晕厥,她还没有回过神,有更多的雪球飞过来结结实实地打在她的鼻梁和脸颊上,冰冷的疼痛,就像是一个酷刑,折磨着她。
百姓仿佛要将一年的怨气全都发放出来,押送囚车的衙差和守卫也不准备阻拦,一个个都远远地躲开。
许氏勉强向前看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狰狞却痛快的神情。
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每个人都该高兴高兴,很快囚车就已经被雪堆满,许氏恨不得就这样死去。
可是朝廷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朝廷还要用她的血来威吓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终于囚车慢慢地走到了刑场。
开始有人被拉下了车。
“哈哈,尿裤子了,瞧啊……”
看到穿着红衣的刽子手,囚犯终于开始挣扎,开始害怕,开始哭泣。
谁都不想死,闭上眼睛就什么都没有了,再也看不到眼前所有的一切,没有了恩怨情仇,最可怕的是永远都不会醒过来。
如果死了之后不会重生,她会去哪里呢?
许氏忽然觉得自己前世并没有死,这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梦醒之后,她要接受她的结局。
她第一次感觉到临死的恐怖。
不知道那刀砍在脖子上会不会疼,要挣扎多久才会咽气。
她这些年只算计过怎么杀死顾琅华,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怎么死,她总觉得自己不会落得这样的结果。
她应该是被上天眷顾的人,她不该轻易地就死去,否则让她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为什么一切都这样按部就班的进行,没有人来阻止,没有人来将她救出去。
她是特别的,她是先知,她还有价值。
许氏想要张开嘴嘶喊,可是却发现说不出半个字。
终于她感觉到两脚腾空而起,衙差已经架起了她的胳膊,将她送上了行刑台。
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
“行刑。”
有人呼喝了一声,许氏吓了一跳,眨了眨眼睛,就看到一颗人头滚落在地,她身边的犯人已经倒在地上。
不,她不要死,她不想死。
许氏想要挣扎,却已经瘫软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