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人现在闹得很好看。”老乐向琅华禀告。
“徐士元的小院子一片狼藉,徐老夫人又哭又闹,说是为了这个庶子,差点向徐氏族里自刎谢罪。”
老乐掩饰不住眉眼中的喜悦,忙乎了这些日子,终于有了起色。
琅华道:“事情还没完,你们还要仔细地盯着,我还想摸清楚徐士元的财路。”二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徐士元能够交给徐三太太打理,可见应该有更大的生意握在徐士元手中。
老乐抿了抿嘴唇:“大小姐最近总是提起银钱,我们的药铺虽然赚的不多,但是也足够家中上下的开销,您想要摸清徐士元的底细,是准备让裴四爷向朝廷弹劾,让徐士元将银钱上缴朝廷吗?”
琅华摇摇头:“也不是。”
琅华边说手里边拨弄着算筹,托着脸颊看着纸上的数目,提起笔在一张纸上记着:“我以后会需要钱,很多的银钱,光靠我们手里的远远不够,到时候定然会捉襟见肘。”
所以,对,很快她就会变成一个财迷。
扳倒徐士元没什么稀奇的,他清官的名声没了,不但不会升迁,还会被朝廷查问,一时半刻不会被启用。
她想要掏出来的是徐士元背后的人,还有徐士元所知晓的一切。
老乐走了出去,房顶上的吴桐立即露出了半张脸,笑嘻嘻地道:“大小姐,公子来了,是不是让他进来。”
琅华没有说话,而是站起身吩咐阿莫拿来了氅衣。
裴杞堂想要来,她怎么能防得住,这人不走前门,不走后门,随随便便就能越墙而入,冯师叔教他的轻功本事,全都让他用来上树爬墙了。
琅华走到花园里,坐在秋千上,轻轻地荡着,天还没有黑下来,虽然冷风阵阵,却挡不住她欣赏碧蓝的天空。
裴杞堂穿着灰鼠皮领子的长袍走过来,他好像总比寻常男子要高大些,就算穿得再寻常,在人群中也是那么的显眼,一双清澈的眼眸,仿佛一汪深潭,能将所有一切都映照在其中,所以前几年,他虽然年纪尚小,穿着一身甲胄,靠着嘴角那淡淡的笑容,也能让西夏人闻风丧胆。
所以她到底是喜欢他气定神闲威风凛凛的模样,还是喜欢他嬉皮笑脸不懂得收敛的性情。
琅华才想到这里,只觉得双脚腾空,腰身已经被人搂住,然后双脚落入一双温热的手掌中。
“这么冷的天,脚要冻僵了。”
裴杞堂边说着边将她的脚送入衣襟儿里。
琅华不由地红了脸,轻微地挣扎:“快放开,让人看到成什么样子……我从园子走过来,鞋底下沾着泥土,你就不怕把衣服踩脏了。”
她微嗔着埋怨,眼睛中有一丝的幽怨,那目光就像微风一样,拨弄着他的心弦,裴杞堂不由地紧张:“你是怕被人看到,还是怕衣服脏了。”
“当然是……”琅华说到这里不禁皱起眉头,差点上了他的当,仿佛出了这两个理由,她就会心甘情愿似的。
裴杞堂生怕琅华恼怒,笑着道:“捂热了,我就放出来。”
他半跪在那里,矮下身子,头顶正对着她的下颌,让她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仿佛凌驾于他之上。
他高大的身子就像是个暖炉,带着淡淡的青草香气,熏得她整个人发烫,甚至让他开始觉得头昏眼花。
“裴杞堂,”琅华抿了抿嘴唇,“今天我去徐家,忽然觉得徐家很熟悉,那里的一草一木,那里的摆设,好像似曾相识。”
裴杞堂抬起头来:“会不会是你前世见到过?”
琅华摇摇头:“你忘了,我前世是个瞎子,而且我也从来没有去过徐家。我是真正切切地看到。”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就像是之前她将裴杞堂误认为是记忆中的陆瑛一样,有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呼之欲出。
如果她和别人说起这样的话,一定会被当成是个疯子。
裴杞堂却沉下眼睛微微思量,显然完全相信她的话。她的秘密,本来是不能向任何人说起,现在却能毫无保留地告诉他。
这样一来,就让她感觉不到孤独和寂寞。
“裴杞堂,我想荡秋千,你帮我推一推。”
她脸上是舒朗又羞怯的笑容,裴杞堂不知不觉地站起身,轻轻地将秋千推起来。
没有几下,她却越荡越高,微风中夹着她轻轻地笑声,十分的开怀。
他不禁有些愣了,就这样高高地飞起来,衣袂随风飘荡,如此的肆意,如此的自在,这才应该是她应有的模样。
他希望能够永远站在这里,伸出手来护着她,让她去她想要去的地方。
好半天,秋千才渐渐低下来,琅华已经脸颊发红,一双眼睛更加的流光溢彩。
“慢点起身,脚肯定已经冻僵了。”裴杞堂伸出手摩挲琅华的脚背,虽然有些笨拙却十分的仔细。
琅华从来不知道,裴杞堂会有这样细腻的心思。
“幸好遇见你。”琅华喃喃地道。
裴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