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言颜无声的期待中,霍清珏对她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人言可畏。”
另一句是,“整个温家,不希望温宴礼认祖归宗的人,绝不止大嫂你一个。”
温言颜毫无阻碍地听懂了霍清珏话里话外的所有意思,而她迅速想清楚该怎么做之后,仍然还是那一句,“你帮我。”
隔着透明的镜片,霍清珏一双眸子幽亮,不动声色地与旁边的女人对视。
见他不表态,温言颜一点一点地牵动了唇角,“顺便帮你自己。”
四目相对,暗涌流转。
于霍清珏而言,有些东西他是宁可永不示人的,譬如,他的阴险,他的狠辣。
即便霍正雄一家三口都知道他的野心和目的。
但,只要他自身一天没有表露出来,他就仍然是那个斯文儒雅,规行矩步的私生子,工具人。
今晚这些黑衣人,的确如温言颜所说都是亡命之徒,只要给够了钱,什么都肯做。
不过这些人跟霍清誉没有任何关系。
这些人,都是他秘密豢养的。
现在,这个秘密等同于暴露在了温言颜面前。
就算她当时用“亡命之徒”四个字,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威慑宋蜜和封盛芷,实际上她并不知道这些人如果放在古代,等同于死士。
霍清珏仍然觉得有必要提醒她,或者说,警告,“大嫂刚刚提到远近亲疏。”
“怎么说大嫂跟温律师也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论远近,当然是你们近。”他轻轻勾动了一下嘴角,“换句话说,你们之间怎么闹,都是家事。”
“真要出一点差池,自然是由我这个外人担着。”说着,他忽地将双眸垂下,少顷之后才重新抬眼看住温言颜,“大嫂就算再怎么报仇心切,也该替我多考虑考虑。”
这一刻,霍清珏不单单是眼神犀利了三分,语气里也仿佛掺和进了冰渣子一般,“合作,讲求的是双赢,不是吗?”
霍清珏眼尾微动,是个吊起的弧度。
温言颜向来都知道这个男人不简单!
如今看来,她眼光还真是准得没话说。
他现在说这些,一半是因为不满刚刚她在已经被宋蜜挟持了之后,因为不甘心而威胁他的那句——霍清珏,你就眼看着他们欺负我吗?
当时她说这句话的目的,是为了提醒他,他们才是一伙的。
霍清珏显然听懂了。
不仅听懂了,还因此而对她产生了戒备。
他是怕她口不择言,怕她一气之下把不该说的也说了。
另一半,就真的是就事论事地在规避风险,站在一个合作方的立场,在对她提要求。
无可厚非。
并且客观来说,温言颜很欣赏霍清珏的谨慎和审时度势,“当然!”
“你对宋蜜是志在必得!”
“而我,无论如何都要为我妈出一口气,让封盛芷和她儿子给我妈下跪认罪!”
不过她还是为自己找补了一句,“事实证明,今晚我们配合默契,不是吗?”
霍清珏不作声。
他要的不是口头保证。
不过,今天晚上温言颜的目的并没有达成,他自然也就不方便在这个时候对她提出任何实际的要求。
总归,来日方长。
是以,他很快说了句,“很晚了,我就不送大嫂上去了。”
“最好让护士下来接你。”
温言颜却并没有动,而是继续坐着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冷淡之极地说了句,“这个孩子我不会留。”
……
宋蜜这边,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他们才回到酒店。
关于封盛芷当时以死相要挟的激烈和决绝,更准确地说,是她的心理状态,宋蜜始终无法准确得知。
回来的一路上,宋蜜都没有问,因为深知她们之间远没有熟悉到可以交谈心里话的程度。
等到了仁爱医院,等温宴礼匆匆赶来,三个人一起从急诊室出来之后,他也没有细问。
宋蜜明白他的心思。
不问,绝非不关心不紧张,而是不想让封盛芷一再回忆起当时的情形。
淡忘,放下,才更有助于她尽快平复心情。
何况心理动机这件事,本身就是非常私人的,冲动的,也充满了变数的。
即便当时封盛芷的确是做好了以死了结的准备,也不表示事后她仍然会抱着决绝,轻生的想法。
而且,封盛芷并不是一个人睡在房间,有蒋婶陪着。
是以,宋蜜便不再多想。
回到房间之后,男人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去洗澡。”
宋蜜自然以为是某种暗示。
其实她有些累了。
本来昨晚就折腾得凶。
她已经算是体力好的了,否则,哪里吼得住他!
不过他只是说了一句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