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面令人将这民工带下去审问,一面又命白骁带龙禁卫去临安府捉拿姜兴国,然后命卿陌和小麻跟随他,在松林内转悠、察看,寻找破解阵法的线索。
将整个松林转遍了,最后他停留在梁心铭被吸进去的地方,那里挖了好大一个坑,坑底是石面。他吩咐禁军打水来,刷洗坑底,刷出石面本来面目,再将水舀上来。
这事儿颇费工夫,一队禁军领命后,有人打水,有人用草把刷洗,有人负责清理积水,忙碌起来。
王亨则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先将这片松林的地形和林木排布绘制成图。
一看,形似简易的太极图。
太极分两仪,两仪即阴阳。
以这片松林来分析:
地表为阳,地下为阴。
向阳坡面为阳,背光山谷为阴。
白天为阳,夜晚为阴。
子夜时,乃阴之极;正午时,乃阳之极。清晨和傍晚,乃是阴阳交泰转化之时,雾气升腾。日升日落,雾聚雾散,这片松林静谧安详,又生生不息……
这是太极两仪阵,随着阵势的阴阳转化,其机关运转也随之变化。这便是梁心铭三人被吸入地下后,卿陌和小麻将原地挖开,却找不到任何线索的原因。
王亨便开始推演时辰和方位。
傍晚来临,黄知府等人就见那个红色身影端坐在林中空地上,周身雾气袅绕,仿佛坐在瑶池仙境。为免打扰他,火把也熄灭了,只留了一支。昏黄的光芒映着白雾中红色的身影,极神秘;隐隐绰绰的树木晕染成水墨画,成为他的背景墙。他仿佛参禅般,忘记了周围一切。
人们都以为他推演入迷了。
夜色深时,他却取出笛子吹奏起来。
禁军们不懂音律,只觉悠扬的笛声十分悦耳,听了心中舒畅愉悦之极。黄知府通音律的,感觉那笛音欢快,充满童真和童趣,上有高天流云,下有潺潺流水,田园村野炊烟袅袅,鸡鸣犬吠。一对小儿女在水边欢快嬉戏。为何觉得是一对小儿女呢?因为笛音中含着丝丝情义,如情窦初开,如月下花朦胧,充满了青梅竹马、欲语还休的纯真。
黄知府听痴了!
也不知吹了多久。
清晨,朝阳初升。
王亨才收了笛子。
一安捧了早点来,熬了一晚上的粥,用上等的香米,添加桂圆、红豆等熬制而成;又有人参大补汤一小盅,都是补劳神精血亏损的。一安自己先喝了。他心细,听说石村镇被毒侵染,他唯恐大爷也被人下毒,所以凡是王亨食用的东西,他都先品尝、先试毒,然后再让王亨吃。
王亨接过去,都吃干净了。
然后,坐下继续推演计算。
※
第四天。
石村镇十室九空,百姓全跑了。
他们逃的匆忙,有些人家鸡鸭猪狗都没来得及带走,每天在镇子内外晃荡。人知道水有毒,不敢吃,畜生可不懂,渴极了照样喝水,然后就被毒死了。
为免畜生的尸体腐烂后,影响镇子的气味,皇甫仁派了一队禁军去搜寻尸体掩埋。
空荡荡的镇子上,禁军们拖着无力的脚步到处转悠,看着昔日充满生活气息的小镇变得一片死寂,又是凄凉又是愤恨,不住咒骂。
“反贼这样,是要遭天谴的!”
“对,就这样还想夺皇位?我呸!”
“老子咒他林家死光光!”
……
同样在咒骂的还有老阎王。
他前日在议事堂夸下海口,承诺说三天必能解开此毒,然今天就是第三天了,他却没有进展,急得咒骂。
药房里,璎珞、朝云、扣儿都在,还有小药童福儿,见老阎王阔鼻子气咻咻地吹气,阔嘴巴不住咒骂,“……研制这么阴毒的药,太伤天和!哪个孙子干的好事?老夫就不信了,配不出解毒药,就不姓东方!”
几个孩子都小心翼翼地屏息凝神。
也许是觉得老阎王一个人咒骂,没人迎合,显得他们没义气,居然不能同仇敌忾,他们不好意思。
福儿想了想,主动道:“反贼这是报复师傅和梁大人用药杀了他们的鱼鳞军。先生别生气,咱们也没吃亏……”
老阎王把眼一瞪,道:“那能一样吗?”
福儿气怯,小声问:“怎不一样?”
老阎王厉声道:“老夫用药对付鱼鳞军,那是战场杀敌,况且用的是迷*药,并未殃及百姓。老夫为民除害,还天下一个安定,占据的是大义,这叫‘上医医国’!
“这孙子弄的这药,却害了石村镇的百姓,还用青华府城的百姓来威胁人,天理难容!能一样吗?
“若他派人来报复老夫,老夫无话可说,但是殃及无辜就不行。公道自在人心,老天爷看着呢。
“林家暴虐嗜杀,要遭天谴的!
“老夫等着他遭报应!
“哼,想逃过老夫的手?”
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