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这一步,再用不着忧愁烦恼,好不好?”
苏生似乎强打起精神,微微点了下头。
李云心便又稍稍凑近了些:“我知道——你现在觉得世上什么事都无趣。”
“你看这些在路上走来走去的人,听见他们说话欢笑,都觉得同自己无关——你和他们之间就像隔了一层薄纱。你听得到看得到,可你就是无动于衷,对不对?”
“什么事情你都懒得做。甚至懒得动。你坐在这里,觉得挪一下身子都需要好大的勇气。”他一边说,一边轻拍苏生的肩头。他看到苏生的眼球颤了颤,似是对他说的话感同身受。他便用更低沉且平缓的声音道,“你甚至懒得去难过。觉得自己周边都是愁云惨雾,可是这些事情,都难让你大哭,你觉得要窒息了。”
“你这样难过,就很想死去了——离开这个世界。但是,你连死都懒得死,所以才求我,对不对?”
苏生的眼球轻轻地颤动起来。仿佛李云心的话直击他的内心,将他那些“懒得表达”的感受,统统说出来了。
希望的光在他的眼底生起——可这希望却不是对生的向往,而是对死的渴求。他终于暂时有了值得追求的东西、生出了些许的欲望,哪怕这欲望更代表了绝望。
李云心便在他耳边低语:“好。就是这个样子——你想死,很想死。现在你要努力配合我,好从这个世上解脱。苏公,我要杀你,要分三步走。第一步,我要你记住这样一件事——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帮你。”
说了这句话,他伸手轻轻地拍了拍苏生的胸口。
而苏生似乎微微点了点头。
“第二件事。既然我是在帮你,那么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现在,我想要你深吸一口气——”
说了这话,搁在他胸口上的手轻柔地用力、压迫苏生的胸膛。苏生因他这压迫,微微吐出一口气来。
便是在这口气吐出的时候,李云心以不容抗拒的口吻说道:“现在你新生了。”
而后他放开手、站起身,后退了两步去,严厉地看着苏生,低喝:“醒过来!”
这句话仿佛具有强大的魔力。就在苏生听到这句话之后,原本了无生趣、看起来奄奄一息的他,忽然像是一个溺水的、终于将头颅探出了水面的人一样——
痉挛似地猛吸了一口气!
这动作如此剧烈,以至于一挺身便将身后的长凳掀翻了。旁桌的看客与老板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都愣住了。
只见这苏生挺身站起便瞪圆了眼睛,此前那种惨淡的模样全不见了,脸上写满惊诧。他看看自己的双手又看看头顶的天空、身边的枯叶、人群,最终转向李云心:“你、你……你!?”
“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严重的抑郁症。”李云心叹了口气,皱眉歪头看他,“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
苏生眨眼:“……什么?”
“到别处说吧。”李云心走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臂。但苏生仍直勾勾地盯着他,浑不在意自己被抓住这件事。
老板与三位食客看得迷迷瞪瞪,却见李云心伸手在胸口一摸,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银壶来。手一用力便将银壶捏成一块银锭,扬手抛在老板手里:“道统办事。今天的事不要对外人说。如果有细细询问的,必然是妖魔细作。”
还不等老板回过神来,他便大袖一挥——两人忽然从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板捏着手中的银锭,隔了半天的功夫才去看李云心坐过的桌子。
那桌上本是有半片金叶子的。可这时候看,那金叶子竟已变成普普通通的枯叶了。他忙伸手摸自己怀里——摸到一手的碎叶沫。
于是同那一桌的三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久才道:“……见了仙人……福气、福气呀!”
却说李云心携着苏生隐去了身形,却并没有御空而去。对于凡人来说此处虽然距玄门的营地较远——还有将近一日的路程——但对修行者来说,这样的距离已经称得上卧榻之畔了。在此地御空,是必然会叫玄门的发现的。李云心此刻暂不想暴露行踪,于是是使了个土遁——这一遁,便遁去了十里开外。
再出现在地面上的时候,那连片的棚户已经成了灰灰黄黄的背景——他们此刻身处各国联军的营地当中的一座军帐里。
这军帐并不大,看着是个牙将的。显露身形时那牙将正在酣然大睡。李云心便随手使个神通,叫他睡得更沉一些。
然后,才松开抓着苏生胳膊的手,坐到牙将床边的一张案子上、出一口气:“到底怎么了?”
苏生仍以极度惊诧的眼神看他:“……你做了什么?”
“先告诉我,你是苏翁么?”李云心微微皱眉。眼前这苏生……似乎与苏翁差异太多。洞庭中的苏翁高深莫测,李云心在他面前只能自称“小子”。可眼前这一位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青年……倘若不是他用了那神通,说了那些话,他几乎就不敢认了!
“我不是。”苏生断然道。如今的他目光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