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与电光,冰冷阴寒。
如此对峙了十几息的时间,白散人才深吸一口气、略略后退了一步。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他咬着牙,说,“你必然有图谋。这一点——”
李云心却忽然收敛了神色,笑起来。
“三岁小孩都知道。是吧?”他打断白散人的话。然后略想了想,又笑眯眯地看他,之前脸上那种阴沉狠厉的神色全不见了,倒像是在看一个什么挺有趣儿的人,“所以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呀。”
然后他背着手踱了两步,转眼看白散人:“你猜得对。对得很。我呢,自己跑到这里来,其实就是为了说服我二哥和其他人——叫他们把那些个什么妖魔都派出去送死。然后再叫这些妖魔拼掉道统剑宗的修士。然后呢——你说得也对,我修的是画道嘛。”
“等这些家伙统统死光光之后,我就会用一个大阵把这些怨气都转化成妖力——赶在你们用这个什么关元地穴消化掉之前,统统享用了。到那个时候我从真境一跃成为太上的大妖魔,难道还怕你们找我寻仇么?”
“你看,我喜欢聪明人。”李云心笑眯眯地看白散人,“你勉强算是半个聪明人吧——既然能够知道我的计划、又晓得我敢对你说出来,就也该知道我一定办得到。”
“可是……你又能怎样呢?”李云心大笑,“你又搞不定我。”
说完这话之后他背着手,一路狂笑着走出门——留这白散人在殿里咬牙切齿地……攥着手中的一枚符箓。
……
……
一刻钟之后。
“你真的信他?”白散人直勾勾地看着睚眦,“却不信我?”
而此刻睚眦正站在一张极宽大的桌后,看桌上的地图。作为一张这个时代的地图来说,睚眦面前的这图算是很精良的了——标识出了山川河流、城镇乡村。甚至还标识出了谷底、平原、暗河之类的东西。
然而依照李云心那个时代的标准,这东西却很简陋——也仅仅能看一看平面罢了。且这平面还很失真,并不能十分确切地定位自己的位置。如果当真严格依照这图上的距离来……也许曾经的渭城该挪到小石城去。
实际上睚眦正在看部署——看着图上,从各地聚集起来的妖魔营盘的部署。
他瞧了一会儿,抬眼看白散人:“不要搞那些闹剧了。”
他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像妖魔,而更像是一个稳重敦厚的大将:“现在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而且,白少爷,我也并不很蠢。”
“那么你就该知道——”白散人生气地说,“你那九弟——”
“我那九弟修画道,此前在渭城用大阵引怨气入体,从化境晋入了真境。”睚眦皱着眉抬起头,“这些事就不必总挂在嘴上了。至于你担心他借我们的手做事、为自己谋利,难道我就没有想过么?”
睚眦又直起身,手里把玩着一枚用来做标记的棋子,想了想,似乎认为有必要同白散人说清楚一些事。因而又认真地看着他:“我这个九弟是个聪明人。白少爷你也是聪明人。聪明人总是不喜欢聪明人,这一点我知道。但白少爷不必太急着、说一定要除掉他。”
“刚才你也瞧见了殿里的样子。那些妖王,争斗起来是一等一的好手,但脑子呢?几乎是没有的。白少爷你,这两千年来在我大哥身边出谋划策,做成不少事。说是妖魔当中第一的智将也并不夸张。但白少爷,你平心而论——我们比起道统与剑宗如何?”
白散人眨了眨眼。沉默一会儿,不情不愿地说:“什么?”
睚眦温和地笑了笑,将手中的黑棋子抛在地图上。棋子嗡嗡地转了几圈停下了。
“白少爷不愿意说。因为你也清楚,要论智谋,玄门的人比咱们强得多。虽说玄门的人也不算很聪明——要说战计,可能凡人的皇朝当中的将军都比他们要精通。然而仙魔之争又不同于凡人的战阵,在大局上玄门的那些计谋也就足够了。”
“所以我希望我们的人能更聪明一些。”睚眦诚恳地看着他,“譬如白少爷这样的人,譬如李云心这样的人。我此前去看他,就是为了看他是不是个聪明人——但如今白少爷你都这样忌惮他,说明的确是的。”
“至于他会不会为自己谋私利、是不是要借我们的手,聚拢自己的妖力——这个有什么所谓呢?”睚眦轻叹一口气,“这世上有不为自己谋利的人或妖么?”
“我那九弟即便有什么心思,也是要站在我们这边、借我们的力才能成事。在他走最后一步之前,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而到了最后一步——白少爷,倘若你、我,我大哥,以及这样多的人,都没能看得透他、被他使唤了,我倒是输得心服口服。但问题是……”睚眦看着他,“你觉得在我们有了防备的情况下,会输么?”
白散人想了想,皱起眉:“……怎么可能。”
“那就是了。”睚眦笑起来,“况且我这九弟,也未必就存了坏心思。即便存了坏心思,看清了形势,也未必会动手。看开些——这是大局、大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