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对李云心方才与他斗嘴的报复。这位活了上千年的圣人转世重修情感之后倒快要变成一个货真价实的年轻人了——也不晓得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李云心果真试着想了那么一会儿。但随即放弃了——这种时候不是猜这种事情的好时机。倘若对今夜的行动至关重要,想来苏生也不会隐瞒。既如此,暂不想了,只先记在心里。
便道:“你们觉得好奇。然后呢?”
“然后啊……”苏生笑了笑,“然后,陈豢就弄了些小玩意儿。你该知道这空间最初出现的时候只是几个‘点’。到后来连成片,原本的那些空间倒是成了‘点’了。因而她用画道的法门,将那些点裹了起来。”
“就是你所看的那些飞鸟了。那些飞鸟,乃是她画出来的。体内有原本未被禁制的空间,因而藏了灵气。就可以在这里来去自如,成了上下云山的宝贝。”苏生往下指了指,“之所以伪圣将你丢在下面不管、也不担心,就是因为这东西,只有在山上、知道了法门才可以用。近千米的高度,并不怕你能有什么法子上来。”
李云心叹口气:“是啊。这样的高度,又有宝贝可以随时看我,倒是不担心。但——”
他说了这话,苏生却忽然笑起来,且看着颇为不屑。
李云心便皱眉:“怎么?”
“随时看你?”苏生一咧嘴,两排牙齿在黑暗中闪过白光,“你是说那镜符吧——他伸手在空中虚虚地一比,便有一面镜子现出来。可以叫你瞧见山外的人,还可以将山外的人招进来,是不是?”
——当日苏玉宋的确使用了这样的手段。
说是叫他看外面的时间过得极慢,实是给他看刘公赞。再有,也是提醒他——虽然此处禁绝了他的神通,但苏玉宋尽可在这片空间里飞来走去,还可以随时瞧见他的举动,可谓一箭三雕。
但如今听苏生的话、看他的神色,似乎并非如此。
李云心在今夜行动之前也的确问过他这事——要知道在这里过了整整六天,他便做了整整六天的戏子。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演给这浮空山上、可能在盯着他瞧的苏玉宋看的。然而今夜苏生却只告诉他“保你无事”。
“这么说,这也是有蹊跷了。”李云心叹口气,“那东西叫镜符?我这六天……是被他戏耍了六天?”
“哼。镜符——说是符,其实不是道统的手段,也不是剑宗的手段。”苏生冷笑一声,“是陈豢的手段。此前说她在只剩下的‘点’的时候画出了那些飞鸟——在更之前还有‘面’剩下的时候,她画出了镜符。数量极少,不过百来张罢了。”
“那伪圣因你用了一张,倒的确是看得起你。还有那紫符——可以在千里、万里之外与人交谈相见的,也是陈豢的手段。只是要更多些——流入俗世间的,就有上万张了。唉……你们这画道啊,虽说也算是天心正法,但根子上,与书、剑两道,却都是不同的。”
说到这里,顿了顿,故意斜眼看李云心。
他这意思,李云心哪里不晓得?
他从前毕竟是圣人。还与画道修为最高的画圣相处许多年,即便不修此道,某些道理想来也是很懂的。从圣人的角度去看修行,必然与他们不同。他的心里藏着真材实料——但此前李云心对他可没什么对于圣人该有的尊重,于是拿捏了起来,只想看李云心心不甘、情不愿地别别扭扭服软的样子。
然而……
李云心干干脆脆地敛容一礼,俯身长揖下去:“真圣人在上。看在与我画派祖师同处云山一千年的情分上,请为晚辈李云心解惑!”
苏生愣住,登时不晓得说什么好——虽说此前已经领教过李云心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本领,可又哪里想得到他能这样无耻呢……
愣了好半天才无奈地叹了一声:“啊……可真是……真是……唉。那陈豢和你的性子当真是——罢了罢了。”
“就给你说说吧。”
他又叹了两口气,才道:“道统与剑宗,根本上的手段还是借助这存在于天地之间的灵力。咱们这些修行人淬炼身体神魂、将外面的灵气炼进身体里,其实只是借用了极少的一部分罢了。真要施展法术神通,那灵力可不是从雪山气海中来的。而是——以雪山气海中的灵力,引动天地之间的灵力。这是道统与剑宗的路子。”
“而你这画道嘛——”他看了李云心一眼。
这李云心竟然还是,恭恭敬敬、一脸温良地在听!
他这做派……可真是天底下也找不出几个了。
就又叹气:“你这画道嘛,表面上瞧着,倒也是用雪山气海的灵力调动天地之间的灵气。但实际上……往深里看,则是刻进了这世界大道的深处的。”
他说到这里便顿了顿,看李云心。
李云心也看他。
如此过了……三息的功夫,才意识到苏生是在等李云心给他反馈,可李云心却什么都没有听明白、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于是李云心皱眉:“再……通俗一些?”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