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之众。因为他毕竟是晓得妖魔们的桀骜脾气的,想要将这些又暴躁又愚蠢的家伙规规整整地治理起来,得需要多么高的声望和多么大的威慑力呢?
然而眼下……
睚眦似乎真的做到了。
那每一点火光就是一堆篝火——火旁隐隐绰绰地围了十几个人影,又有些帐篷、铺盖之类的玩意儿。篝火与篝火之间其实距离有近有远,火堆的大小也各异。
这是因为妖魔并非常人,可不都是一样的大小个头。甚至并不都是一对眼睛、两条胳膊、一个鼻子之类的模样。
实际上……完完全全是妖魔鬼怪大游行。
这些妖魔模样各异,服饰各异。在大小妖王的带领节制下聚拢到一处,喧闹声几乎要将上空的两个人掀一个跟头。且气味也并不好闻,很像是臭烘烘的牲畜市场。相互之间又因为愚钝的头脑和暴躁的脾气常起冲突——李云心扫一眼的功夫,便看到至少有三堆篝火被争斗的小妖撞翻。有的烫得直叫、有的拍手大笑。再有的因着被波及了起了凶性,也不由分手地加入战团。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产生了三处小小的骚乱。
可这骚乱来得快,似乎去得也快——顷刻便有阶级高些的妖魔巡游过来,也不问是非缘由。抓着一个就活撕了。倘若还有不服从的,就再撕一个。
这血腥手段竟比讲什么道理、规矩都立竿见影。先前还混作一团争斗的群妖当即哈哈大笑起来,作鸟兽散了。
这样的情景,在这片广阔的地底空间中不间断地上演。李云心意识到也就是他看这么几眼的功夫,不到一刻钟——就因为这种事死掉了十几个妖魔了。
这么个死法儿……
岂不是很快就死得七七八八了?
睚眦似乎又看出了他的疑惑,笑了笑:“哼。这些不成器的蠢材。多倒是多——比那些臭道士多得多。你瞧这里,实则还只是我聚拢起来的一处大营罢了——已经有千人之众了。在其他各处,还有五个这样的大营。”
他一般说一边往东边去——东边的火光要少些,也清净些。甚至还有一条奔涌不息的暗河,发出哗哗的水声。他与李云心落在那水边,再放眼往前看,就看到平整且铺满砂砾、碎石的地面上、衬着黑暗的背景,突兀地矗立着一座金碧辉煌的飞檐宫殿。
李云心只微微一愣,就晓得这东西应当是由什么法宝幻化而成的。
于是他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将手探进袖中,拨了拨他所藏的另一件宝物——雾锁蟾宫。
走进别人的法宝里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他至少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这睚眦就一边亲热地挽着他的手、拉着他往那宫殿走,一边继续说道:“这些蠢物倒是多。但就如你看的样子,每天内讧就要死上几十个——倘若像凡人的军队一样在一处驻扎着、过上几个月,说不得要么死个七七八八,要么,就按捺不住自己先杀起来了。”
“不过好在也并不需要在此地留多久。哼,云山……”睚眦在宫殿前的台阶上停下来,转脸看李云心,“九弟可知道云山的事?”
李云心试着将手稍稍往外抽。可睚眦的手腕像铁箍一般拉住他,似乎是生怕他跑掉了。他便笑了笑:“二哥可是说,五百年降世一次的云山要落在你的通天湖中这件事?”
睚眦大笑:“好九弟。竟然也是晓得的——那么就是因此了。那云山在地上横竖只停留十来天。咱们要用这些妖兵,也就是这十来天的功夫。这段日子里只要没死光了、可以用,也就不用再理会它们了。”
说完这话拾级而上。等登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李云心便看到了宫殿里面的模样。
这巨大洞窟里乃是阴沉沉的,仿佛弦月的夜。可这宫殿里却灯火通明,暖意袭人。地上铺的是猩红的地毯,墙壁上装饰的是黄金的图画。侍女与仆从在宽广恢弘的大厅中来来去去,比人间帝王的宫殿还要更加雄伟华丽。
……不过这倒是很符合他这二哥穿衣打扮的风格。
睚眦这才放开了李云心的手,看他:“九弟,想要报仇么?被那道统、剑宗追杀的仇恨?”
李云心的心中,便轻轻地一跳——他正在想该如何开口,好走出第一步。
他这第一步……就是先将套索张开。
于是他低头略沉默了一会儿,又抬起头来。但这时候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无比郑重诚恳,身上的气势也陡然收敛,像是即将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二哥。总该放心了吧。”他没头没脑地说了这句话,便认真地看着睚眦的眼睛。
睚眦微微一愣。但随即微笑起来,眼睛里有玩味的意味:“放心什么?”
“我已经来到了二哥的大营中,又来到了二哥的法宝里。”李云心轻出一口气,“眼下我的身家性命全在你的掌握之中——咱们兄弟两个,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
“呵……九弟这是哪里的话——”
“吞了我没什么好处。”李云心不理会他的言语,硬邦邦地打断他,“反倒对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