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生微愣。随即意识到李云心要做什么。他略犹豫了一会儿,便道:“好吧。只是你这法子,未必管用。陈豢么……相貌其实是颇有些妖艳的。寻常的女子相貌妖艳,总会有放浪轻佻之感。但陈豢此人却是叫人觉得古灵精——”
李云心打断他:“说细节。比如说,怎么样的眼睛、瞧着是什么形状,眼角上挑还是放低些、有没有卧蚕。再比如鼻子挺不挺、鼻翼宽还是窄、脸上有无斑点痣印——说这些,别抒情。”
苏生眨了眨眼:“你要将她的影像画出来?这可未必能骗过两个游魂。要知道他们——”
李云心摊开手,歪头看着他。苏生便道:“好好好,就依你——陈豢的眼睛——”
他到底曾与陈豢相处了一千年。这一千年的时间里自然也不是天天见面。或许有时候一天见个两三次,或者有时候几年才见一次。但终究相貌都记得熟悉,如今说出来也是细致入微。
他一边说,一边看到李云心用尖利的指甲在柜门上轻轻地划。手法却不是画道或者如今世间常用的法子,线条细密且凌乱,仿佛在随意涂抹。但他到底见多识广,慢慢晓得李云心是试图用这样的方法,还原出陈豢本来的面貌。
这种办法,在李云心从前的那个世界里也只有极少数人在用。这类人被称为犯罪素描师——在技术还不是很发达的时候,通过倾听受害人对犯罪嫌疑人的相貌特征描述、凭着画笔画出与本人惊人相似的画像来。
这种事情李云心从前没做过。但因着他此前从事职业的关系,倒是接触过许多此类的人——从事这工作的人,需要得到他的专业帮助的情况也比其他人要稍微频繁些。只是不晓得如果当时那些人晓得自己求助的家伙……是这么个模样,会不会后怕的。
但无论如何,此生他也修画道。艺术技巧这东西,在很多时候是相通的。如今他有足够深厚的功底,果然一试就取得良好效果。
起初还相去甚远,李云心画得也不如意。但约莫过了一刻钟、随着苏生描述的细节越来越多,李云心笔下人物的模样也越来越像样了。苏生的眼睛慢慢亮起来——不晓得这个李云心身上还藏了多少有趣的事情。虽然癫狂起来的时候难以应付,但也有很多时候,是可以给人带来眼前一亮的惊喜的。
如此……过了将近小半个时辰。
于是一个女子的模样被浅浅地刻印在柜门的背面了。
李云心轻出一口气,歪头审视一番。然后得意地再给苏生看:“怎么样,是不是这个模样?”
说话的时候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不晓得是因为自己做成了这件从未做过的事欢喜,还是因为终于知道陈豢长的是什么样子了。
苏生便也瞧了瞧。却皱眉摇摇头:“啧。不大对。”
李云心瞪起眼:“哈?你明明说的就是这个样子——”
“形似。但神不似。”苏生叹息道,“眉眼模样都是对的。但毕竟缺了她灵动的气质。需知这气质这东西,是非常难以捉摸的。你这次这画匠气太重、过分追求形似,于是意境便有缺了。依我看此乃小道,应当是——”
“神经病。”
李云心便不理他,将柜门收回来。抬手在背面、那陈豢身形上点了几处、略作几道符文,便又忽然将手一挥,把这形象抹去了。
画道画灵——譬如他在清河县的时候画九公子、唤了他的虚影儿出来。便是因为此前他认真观察过他、体察过他身周的气机流转。因而那画中是有了几分九公子的灵气在。于是一施出来,那九公子的灵气就使得虚影儿更加生动,全与九公子本人无二。
至于世间其他的高人,在庙宇**奉的泥胎塑像、画像中画入“真神灵气”,都差不多是大致的道理。
但他如今可没见过陈豢本人。因而用的是另一种法子。他先画出陈豢的模样,然后纯将这模样当作一个凭空造出来的人画出来——便如同画出来的一些什么力士、神人一样。瞧着金光灿烂,其实都是中看不中用,吓人的罢了。便是所谓的“幻术”、“障眼法”。
此前在画像上留几道符文,便是保证这画像投射出来的手段。
这些功夫做全了,便将柜门往地上一插。
用来存放两个游魂心爱宝贝的柜子自然不是凡物。这柜门在李云心的指下如同豆腐一般,插进黑玉石的地面上,黑玉石却又成了豆腐一般。如此立住了,正面朝着殿门的方向。
李云心便退后几步,虚虚往柜门后点了一下。
顿时一阵青光摇晃,一个人影儿凭空浮现出来——正是那陈豢的模样了!
苏生瞧见这情景,一时间有些发愣。此前在柜门上刻了看着没什么感触……如今瞧见了影像,才晓得这李云心真的了得,就连他,一时间也分不出同陈豢本人有什么差别了。
李云心盯着这身影默默地瞧了一会儿,忽然怪里怪气地笑起来。然后伸出手,往前面指了指,细声细气道:“你们死定了。”
这声音叫苏生浑身发麻,听着是捏着嗓子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