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风雨,这镇上没有不服他的。可惜懒又好赌——穷到没饭吃才肯往海上跑。”
“又经常说自己见过龙岛,知道怎么去。但大家都不信他,当他说来骗钱的。”
“令堂不知道怎么说动了他,隔天,在镇上买了条从前跑沿海的双桅船,招了十几个船工,出海去了。”
“那时候,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觉得不妙。我也劝过她——”陆白水摇摇头,“李四找的那十几个人,都不是善茬儿。令堂又是……那个样子,所以想一旦到了海上,可是凶多吉少——李四想必原本只是要骗财。可谁知道会不会想别的呢。”
“但没人劝得了她。当晚就出海了。到如今我听李兄说起令堂从前的事,才知道是白担心了。那些不入流的东西,可不是令堂的对手。”
李云心紧盯着他:“……后来呢?”
“后来么……就一言难尽了。”陆白水抬眼往露台外看了看。
原本天空是阴霾的、铁青的。到这时候却从天边透了一些橘黄色的光亮来,将海面镀上了淡淡的金光。但这光是夕阳光——阴沉了一天。到了傍晚海上倒是慢慢地晴了。
“我带李兄去看吧。”陆白水说,“看了再和你说。”
“看谁?”
“李四。”
……
……
冬日里的白水镇,是灰色的。
也落了雪,但并不大。因而在中午的时候化掉,在早晚的时候结冻。洁白的雪就变成肮脏的灰,遍布狭窄的街道和低矮的屋舍。
东海客栈建在一座不高的山崖上。崖上、坡上,另有一些较为堂皇的建筑,路面也有青石铺就。沿坡往下便有大片的居民区、食肆。混杂在一起,高低错落。
虽然也下雪、结冰,但到底比更北边的内陆要暖和些。依着李云心来看,这里初冬时候的温度大致在零下一二度徘徊。想来到了隆冬,也不过零下十几度罢了。
因而还是有不少人在冬天的时候跑到这里来的。因为白水镇附近的海域还在秋季的时候盛产几种特产海鲜。如今这年月路难走,保鲜更难。于是就做成腌渍的。一来二去成了特色的美食,也渐有些名气。
因而深秋一过入了冬,等那些吃食腌得入了味,就有附近州县的人特意来“尝鲜”——在某些人看来也算是生活情调的一种。
他们两个沿路往下走的时候,正赶上饭时。许多外地的游客、食客从温暖的屋子里拥到街上,奔着崖上的几个酒家去。这一些算是舍得不住、但舍得吃的。于是住在山崖下的客栈里,观光尝鲜的时候才往崖上去。
这倒很像业国的小石城——亦是高端的商业区高高在上地建在山顶,是一幅爱来不来的模样。不过考虑到这个时代惊人的贫富差距,这种营销策略倒也算合理。毕竟他们的门面只向少数人开。
如此,他们两个人逆流而下。
李云心的衣装,一瞧就是富贵人。那陆白水的一身,在白水镇里辨识度也极高。因而路上没什么挤来挤去的事——认得他的都为他让路。不认得的也跟着让路。
二人走了一刻钟到崖下,天就已经擦黑。灯火慢慢亮起来,镇子便不是灰色,而是暖黄的了。
再穿过大片低矮的房舍,陆白水将李云心往镇南边带。屋子渐渐变少,开始有大片未被人踏足的雪地、杆子似地杵着的枯树。
“前面那个,就是李四的家。”陆白水踩在结了冰、坑洼不平的路上,边走边对李云心说。并且抬手指了指。
前面有个小院落,孤零零地待在镇外。似是碎石垒的矮墙覆着黄土,屋顶覆着的也是茅草。周围没什么人家,背衬着远处低矮的、毫无生气的丘陵。到这时候离那院落还有百步之遥,但李云心已经可以听到院中有人声。且还不少。
又注意到脚下的路。
这时代的路多是土路。下了一层雪,如果走动的人不多,大概只能留下些脚印罢了。然而他们脚下的这一条却被踩得化了又冻、冻了又化,显然走过的人不少……
李四家很热闹啊。
“后来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说遇到风暴,船毁了。别人都死了,只有他活了。说是——”陆白水转脸看了看李云心,“李兄知道海上仙山的传说么?”
李云心想了想:“小时候听说过。龙岛算是仙山,还有蓬莱、瀛洲、方壶之类。说只有有缘人才见得到。”
“是了。”陆白水摇摇头,有些担忧地看李云心,“那个李四说,船毁之后,他遇到了仙人——蓬莱仙山上的蓬莱仙子,将他给救了。还说教会他仙法,可以知道吉凶祸福。”
李云心皱眉:“……只有他一个人活了?”
陆白水忙道:“他这话未必可信。令堂既然武功高强又会道术,想来没那么容易出事——所以我才带李兄亲自来问。你先把心放下。”
李云心无言地点点头。
二人很快到了院外。
从敞开的木门往里面看,发现里面挨挨挤挤站了十几个人。女人较多、老人较